1.1.1 奉旨回京(1 / 3)

引子

“熙兒以後要成為號令天下,萬人之上的人。”小小少年稚氣未脫的臉龐上寫著堅定,軟糯的童音帶著壓迫感,到不讓人覺得是個稚嫩的孩子說出的話。

畢竟沒幾個人能把這句話當做兒童戲言,不以為奇。

身著深藍色宮裝的婦人嘴角勾起不存在的笑容,緩慢而輕柔的眨了下眼,精致厚重的眼妝增添了不少威嚴,紅而發紫的口脂厚重的塗抹在唇上,淡然的吐出了一個字:

“好。”

然而自始至終,墜著幾十顆珍珠的鳳冠,上麵未有一顆珍珠輕微的晃動。燭火映照著珍珠泛著淡淡的瑩白色,繁瑣的金飾翠玉置於發上,一時晃眼竟是看不出三千青絲。

“母後…”少年低下了頭,似乎在思索,眉眼之間像極了側臥的婦人。

“你自是出身高貴,便該繼承大統。”

——

華熙乃東越太子,出身高貴榮華一生,日後注定登基為帝。即便出生就可權傾天下卻依然野心極大而城府頗深,善於謀略攻於心計。在日後細想,他幼年時說出此番話不足為奇,不過本性使然而已。

第一章·第一節·奉旨回京

天下共分四國,北有藍玄,東有東越,南有南梁,西有天成。

天下諸多勢力千百分類,江湖門派國家稱號皇儲結黨甚至個人稱號都被賦予了一個特殊的名詞,例如江湖五門派盛世十公子等。在此不需要一一贅述。既然世上所有事情都循序漸進發展深入,那麼我們也循規蹈矩慢慢介紹。不過在此值得一提的是,故事的最初從天成國開始——華悅城雪欒山。

鳳鳴居和龍嘯閣是江湖五門派中的兩個,同在天成雪欒山下。說來奇怪,雪欒山山頂終年覆雪三尺,而山腳下永遠四季如春。也難怪靈居道士挑了這麼個好地方,風水處處符合道家的講究,僻靜難尋山青鳥鳴,雖非桃花源到勝似桃花源。

透明見底的小溪清脆的流淌,對岸鮮花芬芳色彩奪目,而這邊青草如茵樹木挺拔。這般刻意人為,不難猜到這是出自白悅暄的手筆。雖是人為刻意算上明顯,但不失為一處絕妙風景。

尚靈快步匆忙的走著,今日她和往常相似,一身黑衣,不過腰身處換成了藍色封帶,麵容清雋冷若寒霜,眉梢眼角之間帶著鋒芒銳氣。墨色長發高高的攏在頭上,發絲披在肩後,未有一絲淩亂。

她走到門前,稍稍站穩,站姿顯得出習武多年,“凰尊,屬下有事稟報。”

門口用紅繩係這個鏤空的鈴鐺,青銅的厚重古法與雕鏤的靈動神韻混為一體,非行家不可輕易研習其中的奧妙。常人隻覺得聲音清脆悅耳,卻並不謂之驚奇。

“進來吧。”女子墨色的長發恣意飄灑,隨著彎腰的動作如瀑布緩緩流下,身段纖細柔和,舉手投足之間隻覺得是大家閨秀,看不出習武的姿態,也猜不出這邊是鳳鳴居的凰尊殿下。白悅暄正在幾件鮮豔的衣裙中挑選,桃粉黃葉箬竹露草,除了色彩鮮豔搭配甚好,款式也簡約大方,不似其他小姐的衣裙之繁複。看來看去手中一件一件的排除,最後似乎是不起眼的月白色討了青睞,手裏拿著那件月白色的衣裙,轉過身麵帶微笑的看著她,麵若桃花,星光水眸,繼而朱唇輕啟,“怎麼了?師父說什麼了?”

“聖主召見,說有要事相商。”尚靈稟報的時候也有點摸不準,秀眉微蹙,閣主這次回來可是突然襲擊,她又是白悅暄的近身侍衛,要事從來都是她來稟報的。可直到現在她還什麼都沒說呢。若是自己稟報的不及時,那就是失職了。

“還真是師父回來了啊,我隨便猜猜的。”白悅暄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轉過來看著尚靈,“他說什麼時候去?”

尚靈鬆了一口氣,隨便猜猜的就好。轉念一想,主子的隨便猜猜,和她認為的隨便猜猜可不一樣...稟報道,“即刻前往大廳,聖主還一並吩咐了讓閣主與鳳尊一同前往。”看著白悅暄又轉過去煞有介事的看著妝奩,銅鏡中還未及笄的少女正細心的梳妝,“今日怎麼不見煙竹雲竹?”此二人為姐妹,乃是白悅暄的近身侍女,隻是負責照顧最基本的飲食起居。白悅暄武功不差,身邊也還沒安排多少人手。

“方才我讓雲竹去用午飯,煙竹大概同她一起去了。”白悅暄想好了一身的穿著搭配,擺擺手說道,“你先下去,待我更衣。”

一泄如注的月白色的衣裙將將曳地,麵料看上去簡單卻暗藏玄機,月光照耀下流淌如水,細膩如銀。款式清新脫俗,並非出自常人之手,大紅色的口脂均勻的抹在唇上,芙蓉不及美人妝大抵就是這個意味。三千青絲隨意用一隻檀木簪子綰了起來,舒順的搭在肩背。蓮步輕移,腰身挺的極直,這是多年習武留下的習慣。

尚靈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白悅暄這般,女子皆愛美,雖說女子為悅己者容,但是白悅暄說過:’自己是打扮給別人看的,可最重要是讓自己看的。他人之言,何須在意。’

“我們要離開華悅城一段時間了。”白悅暄對著尚靈說道,“想來也有十年了,雖說之前每年都回去些時日,終歸和久居京城不同,況且去年因為閉關修煉,都沒來得及回去。”然後淺淺的一笑,這話像是說給尚靈,但更像是說給自己聽。這些年一件事都沒少做,可確實少了些什麼。她的身份既是尊貴,就早晚要仰慕皇恩回朝參見。白悅暄思索著,裏裏外外她也是認識了大部分京城的名門子弟,在京城中的熟人也就那麼幾個。這是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人活一世,要不枉此生。這句有道理的話是東越太子華熙告訴她的,不知怎的,她總覺得華熙說的話都別有一番道理,值得細細品味。

‘你總有一天會回去,會麵臨你喜歡和你厭惡的一切。既然這是注定的,那還不如從現在開始著手準備。掌控一切總要好過為人魚肉。’這是幾個月前華熙和她說的一番話。這些年他一直在幫助她,他們即便不為刀俎,也斷然不能做魚肉。

至於華熙在籌謀什麼算計什麼,她從來都不知道,倒也不好奇。

一路綠樹蔭鬱,蝶舞花香,以至於會忘卻這裏是個死人的地方。

一白發老人坐在那裏,鶴發童顏,一席白衣仿佛仙人駕鶴落於人間。眼中依舊炯炯有神,知道老人來曆的也都清楚,他年輕的時候可是‘混世魔王’,至今無人能比。與當今皇上年少相識,相交甚密。他當年曾經半夜三更的時候在皇宮頂上吃夜宵。理由竟是睡不著的時候要吃東西,禦膳房的吃的最是好吃。皇帝拿他沒辦法,最後竟然是默許了。九五之尊的皇帝,在他的寢宮之上,還有一位吃夜宵的怪人。可在他三十歲時便辭官回鄉,隱匿在雪欒山中,更名改姓從此號稱靈居道士,創立了龍嘯閣和鳳鳴居。江湖上仍有一席之地,後來的幾十年中,天下再未出現過如此奇才。無論文采詩賦還是武功心性,哪怕是性格,都未有過比肩之人。

他活著就永遠是天下的奇才,即便去世也如是。這是白悅暄打心底敬佩的人,世上再無他人比得上師父。

“師父。”白悅暄深深地鞠了個躬,語氣是與剛才完全不一樣的認真。

“小丫頭來了啊,坐吧。”老人甚是和藹,手中握著青白色的茶盞,釉質細膩。他看著白悅暄感歎道,“半年不見,小丫頭是長大了啊。”

白悅暄報以淺淺的一個微笑,沒說話呢。隨機垂下眼簾,像是在看著地毯的繡紋。

花宸和夏楚寒坐在那裏,雖說是相差一歲的同齡人且師出同門,可卻完全是兩種風格氣場。花宸身著藍衣,靜而深遠,麵目似笑而親切,手中拿著古玩把件,稍稍斜靠在椅子上,手臂擺放的自然而隨意。而夏楚寒一身深茶色的錦緞紋飾華服,工藝繁瑣,配得上他皇子的身份。頭上發帶略施翠玉,權貴之態,麵色冷如深冬冰雪,眼底深邃如望不到的東海海底。花宸乃是瑾王府唯一的嫡子,從小衣食無憂散漫慣了,正經模樣也到底是個散漫公子,有些東西不必刻意就已經融入骨髓。而夏楚寒為天成七皇子,乃當今皇後所出嫡子,即便還不能斷言未來榮登皇位,但天之驕子是從出生就注定了的。朝中預言:太子必出於兩位嫡出皇子之間,三皇子夏楚靖和七皇子夏楚寒。這次回京帶來的不僅僅是白悅暄的回歸,更是一場朝廷上風雲詭譎的動蕩。下棋的人不傻,棋子也如是。夏楚寒回京,是無數朝臣矚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