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杭淑妃示威遭反擊(1 / 2)

景泰三年,北京城。

煦日高懸於坤寧宮的殿頂之上,槅扇門上顯的格外金光煌耀。殿內,欞花槅扇窗前的絲綢帷幕垂落在地,柔滑如水,肆意的在地麵上散開,如同一朵盛開的牡丹,璀璨無雙,耀的人眸眼迷糊。

一個穿著淡粉襦裙的小宮人撿起地上的帷幔,小心翼翼掛在了幔架上。偶有幾樓清風劃進窗內,簾子如絲浮動。

暖閣裏,飄溢著粉牡丹的縷縷烈香,熏得宮人鼻子澀癢,滿臉酡紅。龍鳳喜床之上鋪著江南精工織繡的百子帳和百子被,華麗奪目。

側躺在黃氆氌大炕墊上的女子,聽見了些許雜亂吵鬧的聲音,慢慢焮開身上的薄錦被,將腿從紅木木炕上抬了下來。一身雪白的寢服絲毫掩飾不住她的莊重威嚴。

她是大明皇帝朱祁鈺的皇後汪氏,乳名妧。兩個月前,她順利誕下了皇脈,在產婆宣告又是一位小公主時,一陣“噓”聲徹底毀滅了她那份身為人母的喜悅。所有人都知道,往後的她不再是玉蟬金雀,紅妝珠翠,往日的風光旖旎將會煙消雲散。她的命運如同一塊透明的薄冰,即將化為一灘雪水。繁華落盡!

此刻願意貼身侍奉她的宮女寥寥無幾,唯獨她身邊這個隻有八歲的小宮女。肌膚瑩潤,水杏雙眸。那股淡雅嫻靜得韻致全在眉目間。她出身書香小家,父親邵林以賣書畫為生。一年前,邵家敗落,她被父親賣給了一個名叫趙全的鎮守太監,於是陰差陽錯進了宮。一次太廟祭拜之時,她手托祭品等候著皇後入廟,因為一雙好看的手被皇後看中,便從此伺候在其左右。她年紀雖小,卻精通詩文書畫,聰明伶俐深得汪妧寵愛,汪妧視她為己出,給她起了一個唯賦頌耳的閨名——妁慈!

驀地,殿外的喧鬧聲格外鳴耳,隨即便聽見女子嬌俏輕笑聲,聽的人毛骨悚然。妁慈墊腳瞅了一眼槅扇窗外,柳眉一蹙:“娘娘!怕是有人示寵威來了。”話音剛落,外殿把手的宮人匆忙的踏進暖閣,跪倒在地焦急稟告:“啟稟皇後娘娘,淑妃娘娘她……”可話未言完,一個頭戴點翠鳳冠,身著華麗鳳尾長裙的女子不請自入。她披的明黃霞帔上繡的金龍鳳紋,顯得格外刺眼。

“聽聞皇後姐姐身體欠佳。妹妹前來探一探?”杭淑妃在紅木龍鳳榻之上坐了下來,無拘無束,顯得格外豁然。嘴角浮著的那絲不屑,令人厭惡。

大明江山成錦繡,無邊景物占芳菲,隻有明黃才能顯示大明之繁榮,皇室權勢之尊貴。大明向來隻有皇上同皇後才可身著明黃衣袍。杭淑妃的此番舉動,無非是想激怒皇後,以示寵威。

“誰是你姐姐?”汪妧慢慢從坑榻上立起,不屑的瞟了杭淑妃一眼:“你的袍子可真是亮的灼眼啊,小心灼傷了你的腦袋。”汪妧犀利的眼神,使得一旁的宮人不由將身子往前傾了傾,倍感畏懼。

宮人唯唯諾諾的取下坑邊銅架上的大袖緋袍,妁慈伸手來接,撲了撲輕塵,準備替汪妧披上,生怕稍有不慎使得她病情加重。杭淑妃聽汪妧的此句惡斥,一股莫名的怨氣力壓心頭。她虐肆得從妁慈手中將長袍拽了來,披在自己那明黃的霞披外。挪步到殿央翩翩起舞起來,瑩潔的皮膚顯得紅中泛白,豐腴清麗,飄飄出塵,翩躚的身影讓人驚豔。

她翹起下頜,恬然的笑道:“妹妹身上的袍子哪有皇後姐姐的袍子靚麗。不過,姐姐的後袍、姐姐的坤寧宮、姐姐統轄六宮的權勢、還有陛下、都即將是妹妹我的了!”汪妧粉麵失色,步履淩亂的朝杭淑妃走去,厲聲喝道:“放肆!杭裳!你想造反嗎?”汪妧抬袖掩口猛咳嗽幾聲:“本宮還沒死,你休得猖狂。”

杭裳纖纖玉手柔若無骨,將袍子朝坑上肆意一扔,佯裝悲愴的挑眉道:“姐姐莫惱,傷身!你莫要忘了,妹妹我還有個兒子,姐姐被廢是遲早的事。姐姐昨日大鬧金鑾寶殿,盛氣淩人。不愧是後宮之主,威嚴難擋啊!”大殿內,響起了杭裳悍然銳鳴的笑聲,吞噬了所有的寧靜。

槅扇窗外,春和景明,風光旖旎,卻無人共賞。

是的,她們要的不是天下,是夫君。卻是一個不可能被一人獨有的夫君。

妁慈躬立在杭裳身旁,攙扶著搖搖欲墜的汪妧,幽黑的眸一黯,炙熱的目光停留在杭裳身上許久,恬靜一笑:“淑妃娘娘向來仁愛有德,今日能來探望皇後娘娘,實在不負賢德之虛名。可皇後娘娘病情嚴重,不宜久坐閑談。請淑妃娘娘您還是擺駕回宮吧!待皇後娘娘痊愈了,再與淑妃娘娘相聚細談,定不負娘娘今日美意。”杭裳拎起裙擺,頓步朝妁慈走去。焮起寬大的衣袖,拽著妁慈瘦小的胳膊,飽滿粉甲紮進妁慈的肉裏。又猛地一推,妁慈嬌小的身子被推撞在了屏風上。

杭裳一雙柳葉眉微微挑起,斥吼道:“你是什麼東西?這樣跟本宮說話?不過是持寵而嬌的奴才罷了。果然有其主必有其犬!”杭裳扭曲猙獰的表情讓妁慈無比厭惡。妁慈不敢喊冤,跪伏於地,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