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斯米爾的好天氣,萊道湖的綺麗風光,似乎驅散了他心靈上的沮喪和憂慮。他對大自然的好奇心不減當年。回來的路上,他坐在車子裏,不時地轉過身去,或者抬起頭來,從不同的角度觀賞遠處的景色。他心情放鬆,怡然自得地陶醉在自然的美妙景色之中。
回到唐恩,他又投入了最後一部著作《植物壤土與蚯蚓》的寫作。這部著作在寫作的過程中,達爾文提醒自己,盡量把這本書寫得通俗一些,不要寫成學究式的枯燥論著,他希望普通的老百姓也能看懂他的書。
果然,這本通俗易懂的書出版後受到熱烈的歡迎。它新穎而通俗的觀點,不僅吸引了很多學者,尤其成了青年人十分喜愛的一本書。達爾文又一次完全出乎意料之外,關心這個問題的人居然這樣多,“人們幾乎用一種可愛的熱情來歡迎我那本書”。
1881年夏天,達爾文的身體又出現很大的問題,他感覺自己難以支持。給虎克的信中說:“我感到很難過,我沒有勇氣和體力去開始進行一種需要費時幾年的研究……我找不到我能做的任何細小的工作了。”
7月,他從烏爾蘇奧捷爾回來後,在給華萊士的信中寫道:“……我不能去散步,一切都使我疲倦不堪,即使觀賞風景也是如此……我將怎樣利用這有生之年呢,我簡直講不出來。我想,我願我周圍所有的人都能幸福美滿,但是生活對我來說已變得異常艱難了。”
可是,在達爾文的書架上、抽屜裏,還塞滿了許多的記錄本和大量的調查材料,其中有許多或許包含著其他偉大理論的萌芽。如果再給他多一些時間……大自然還有許多的秘密等待著他去揭示,科學還需要他去探索。可是,他的健康狀況迫使他丟下已經開了頭的另外一些研究工作,不允許他再去進一步滿足人類的要求了。
埃瑪的老經驗--陪他去療養或者觀賞風景--再也不管用了。不論是去斯瓦特,還是其他風景勝地,都沒有使他的健康明顯好轉,都沒有使他的心情振奮起來。
1881年秋天,達爾文大量研究了碳酸氨對植物的根部和葉子所起的作用。這一回,他向來熱愛的研究工作也無法轉換他的情緒。到了年底,他的頹喪的情緒更加嚴重了。
1881年冬天,達爾文到倫敦自己的女兒亨裏埃塔家住了一星期。
有一天,他去拜訪英國古生物學家羅馬內斯。走到門口忽然感到一陣暈眩,當時羅馬內斯不在家,開門的仆人注意到他神色不好,便讓他進屋休息一會兒。
心髒病猝發的達爾文謝絕了仆人的好意,他是一個處處為別人著想、從來不願打擾別人的人。他沒有麻煩仆人給他租一輛馬車,自己扶著花園的籬笆,忍著心髒的病痛,步履艱難地走回女兒家。
1882年1月末,達爾文的病情加重。在這個春天裏,他時常感到胸部疼痛,同時脈搏也不正常,幾乎每天下午他都感到不舒服。3月8日下午,他拄著一根鐵包頭的手杖,邁著蹣跚的步子,沿著他往日喜愛的沙徑散步。他的小寵物獵犬“波利”陪伴著他。夕陽映在他的身上,顯得他的麵色格外發灰發黃,整個影子又細又長。“波利”輕快的腳步聲和他那手杖敲擊沙徑的音響顯得極不協調。突然,他感到自己胸部一陣劇痛,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隻好在一個碎石堆上坐了下來。他的心髒病又猝發了。他休息了一下,勉強地走到了家門口,從此他就不敢遠離家門了。
預感自己不久將離開人世。達爾文回憶往事,心情久久難以平靜。“我這樣一個才智平庸的人,居然能夠在那麼大的程度上影響人們的信仰,真是出人意料。我過去的小學老師,甚至包括我的父親都認為我是一個平庸的孩子,簡直低於一般人的智力水平。”達爾文喃喃自語,“當然,我曾經不斷地追求科學,並且把我的一生獻給了科學,我相信這樣做是正確的。但是使我時常感到遺憾的是,我沒有使人類受到更直接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