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的11月,在靜園的婉容等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那就是曆史上鼎鼎有名的日本女間諜川島芳子。川島芳子原名愛新覺羅·顯玗,是肅親王的第十四女。小時候因為肅親王想要拉攏日本人,被送給了日本人當養女,後來又被送到了日本接受嚴格的軍國主義教育,回國後一直為日本軍隊效力。川島芳子的一生,也是傳奇的一生,被送給日本人之時,清朝的大勢已去,年幼的她沒有為自己的命運做主的能力。在亂世中,為了生存不擇手段。
川島芳子來到靜園之後,說是奉了溥儀的命令要將婉容接到東北去。一開始婉容並不同意,但是經過川島芳子的勸說,婉容終於同意了。
11月26日,身穿粗布男衫的婉容,在幾個人的護送下,登上了前往東北的船。婉容到了東北,馬上要求和溥儀見麵。但是這個要求並沒有得到滿足。川島芳子雖然答應婉容會盡快安排,但是過了許多天也沒有消息。溥儀到了東北之後,處處受到監視,想要和婉容見麵也是十分不容易。
在婉容到了東北的一個多月後,溥儀從旅館中搬了出來,搬進了一座前清的樓房裏,幸運的是,婉容和溥儀的兩個妹妹,也被同意可以搬進來。於是婉容終於又可以和溥儀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了。在東北的婉容知道了自己的處境,不再任性,放下身段想盡辦法讓失意的溥儀開心起來。然而溥儀在東北孤立無援,複辟計劃看起來遙遙無期,心情怎麼會那麼容易就好起來呢。
到了1932年,日本在滿洲建立了一個共和國。那是日本侵略中國後,為了避免國際上譴責自己,所以迫切需要找一個政治幌子以顯示日本關東軍並不是占領中國東北而是滿族請他們來幫助建立新國家,於是溥儀成了新國家政權元首的最佳候選人。日本人並不是讓溥儀做真正的元首,而是做一個日本人的傀儡。
1932年的3月8日,溥儀和婉容乘著火車到了這個偽滿洲政府的首都長春,他們兩個的到來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後來溥儀回憶起那天的情景,有諸多的感慨:“我坐上了汽車,腦子裏隻顧想我的紫禁城,想我當年被馮玉祥的國民軍趕出城的情形,也想到‘東陵事件’和我發過的誓言,我的心又被仇恨和欲望燃燒著,全然沒有注意到長春街道的景色是什麼樣子,被恐怖與另一種仇恨弄得沉默的市民們,在用什麼樣的眼色看我們。過了不多時間,車子駛進了一個古舊的院落。這就是我的‘執政府’。”
婉容的心情也很激動。她當了那麼久的皇後,在來到東北的這一段時間裏,放下身段,再也沒有體會到當皇後的那種威嚴。她的心裏,一直放不下皇後這個稱號給她曾經帶來過的榮譽,也正是因為放不下,所以才會一直被這種虛名拖累。“皇後”這個稱號,對她來說就像是一朵鮮豔的罌粟花,一旦采摘在手裏,就舍不得再放下。
到達長春後的第二天,在匆忙收拾起的一間大廳裏,日本人為溥儀舉行了就職典禮。然而這一切,隻不過是另一個夢境的開始。溥儀至此成了日本人的傀儡,也成了一隻籠中之鳥,比在紫禁城中還要不自由。在長春,溥儀連出門的機會都沒有,一旦出了門,就會鬧得滿城風雨。
婉容也活得十分不愉快。她受到了嚴密的監視,她的身邊沒有中國侍女,都是日本侍女,她沒有辦法交流。溥儀到了東北,滿心想著的都是複辟的事情,也沒有花太多的精力在她的身上。和文繡離婚後的溥儀,對當時支持離婚的婉容有著遷怒,兩人關係並不和諧。
所以,當1932年國聯調查團來到東北調查滿洲問題時,婉容給當時的調查團的中國政府代表顧維鈞捎去了消息,讓顧維鈞協助她逃跑。但是,顧維鈞並沒有幫到她。這個國民黨第一任外交官的回憶錄裏有這樣一段話:“她在那裏一舉一動都受到監視和告密。她知道皇帝不能逃走,如果她能逃走,她就可能幫他逃走。我為這故事所感動。但是我告訴她,我的處境不能替她做什麼事,因為我在滿洲是中國顧問的身份,沒有任何有效方法來幫助她。”於是婉容想要逃走的願望就這樣落空了。
婉容並不甘心。這樣的生活並不是她想要的。必須要盡快逃離這個人間地獄,才能獲得她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