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凜冽,呼嘯著灌入破敗的宮殿之中,窗戶被風吹開,發出嘎吱的聲響。

秦明溪坐在冷硬的床上,瑟縮著身子,嘴唇蒼白幹裂,黯淡的眸子中帶著絕望之色,空洞的目光盯著床腳,沒有絲毫焦距。

冷宮的門被踹開,一陣冷風衝了進來,秦明溪回神,迷茫的目光在看到來人時變成了滔天的恨意。

來人一身正紅的宮裝,頭戴九尾鳳簪,一個精致的金步搖,隨著她的走動發出悅耳的碰撞聲。

周圍簇擁著她的人都是一臉小心,皇後娘娘如今身懷龍嗣,皇上特地交待,要萬事小心。

可是這皇後娘娘不知中了什麼邪,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之後,非要來這冷宮一趟,這大冷的天兒,不知道折騰什麼。

秦柔被秦明溪的眼神驚了一下,隨即又笑開,暗嘲自己大驚小怪,她這個姐姐向來一年前,如今落得如此下場,不恨才是怪事。

秦柔扶著腰,對周圍人柔聲道:“你們先下去吧,本宮和姐姐說會兒體幾話。”

“娘娘,這……”周圍的宮女嬤嬤麵麵相覷,一臉為難,聽說冷宮中這前皇後娘娘是個心狠手辣的瘋子,要是傷到了皇後娘娘和娘娘腹中的龍嗣,她們可擔待不起啊。

秦柔毫不在意的擺擺手,要是以前,她還真怕這個姐姐,倒是現在,秦明溪四肢筋脈俱斷,形同廢人,還有什麼可怕的?

那些宮女嬤嬤默默的對視了一會兒,還是退了下去。

秦明溪冷冷的看著這一幕,曾經她也這樣前呼後擁過,是什麼時候呢?對了,是她有了他的孩子的時候,他們成婚七年,他登上皇位兩年的時候,她有了他的孩子。

她還記得得知她有了身孕之後他欣喜若狂的樣子,他小心翼翼嗬護她的樣子,可是一轉眼,她的孩子就沒了,化成了一灘血水,她想要救她的孩子,卻無能為力,隻能絕望的感受著她的孩子逐漸流逝,默默的流淚。

她瘋了一般拉著他的衣袖,求他救救他的孩子,求他為她的孩子主持公道,他卻不耐煩的拉開她的手,冷漠的說,那孩子是她自己不小心流掉的,怨不得別人。

可是她明明感覺到有人推了她一下,她才會落湖的,而站在她身後的人,正是她的好妹妹,秦柔。

秦柔一手扶著腰,一手撫著還未顯懷的肚子,緩緩向秦明溪走來,步步生蓮,弱柳扶風,讓人忍不住想要憐惜。

秦明溪看到的卻是她得意又惡毒的表情,與當初自己被打入冷宮時,一模一樣。

秦柔到底是對她心有餘悸,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對她笑道:“我的好姐姐,你在這兒住的怎麼樣?可還習慣?”

秦明溪一言不發,依舊冷冷的看著她,目光動了動,落在她的肚子上。

秦柔下意識的護住肚子,勉強笑道:“姐姐可是想起了那個流掉的孩子?說起來,還真是可惜呢,姐姐成親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盼來了一個孩子,沒想到,與姐姐竟是沒緣分的,真是讓人空歡喜一場啊。”

秦明溪收回目光,冷笑道:“那個孩子,不就是你殺的嗎?”

秦柔裝出一副驚詫的樣子,柔弱的看著秦明溪:“姐姐怎麼可以這樣說,妹妹怎麼會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

秦明溪漠然道:“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你裝給誰看?帶我去湖邊的是你,站在我身後的人也是你,凶手除了你,還會是誰?”

秦柔忽然放聲大笑,竟似有些癲狂:“沒錯,是我推你下去的,就是我做的,你能如何?你連自身都難保,還想為他報仇不成?”

屋外,一個身穿明黃龍袍的英俊男子僵硬的站在門前,推門的手停滯在空中,深邃的眸中醞釀著一股風暴。

宮女嬤嬤太監站了一院子,都驚駭的看著屋子,沒有人敢發出一絲聲響。

秦明溪閉上眼,遮住眸中的滔天恨意,輕飄飄的問道:“我娘,我哥哥,還有祖父,都是被你們母女害死的吧?”

秦柔擦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水,滿不在乎道:“沒錯,就是我們,啊,對了,父親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呢,你知道的,有些事沒有父親的默許,我們怎麼敢做呢?”說完,又掩著嘴咯咯的笑了起來。

秦明溪覺得眼中有些酸澀,卻沒有一滴眼淚,她的淚水早就流幹了,她隻能衝秦柔大吼:“為什麼?祖父也是你的親人啊!”

秦柔麵色扭曲,帶著猙獰的恨意:“什麼親人,他眼裏從來就隻有你和你哥哥,從來就隻有你們兩個賤人,什麼時候有過我?”

秦明溪怒極反笑:“你怎麼不問問你那姨娘做了什麼?要不是因為你那姨娘,祖母怎麼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