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帶著紫色雷電,從空中疾馳而下,像尖銳的矛遙遙瞄準了葉然,轟然而墜,激起漫天沙塵。
場麵一時淩亂,我看了看站在我身旁的小芸,束腰佩劍,英姿颯爽,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她皺了皺眉頭,“為什麼歎氣?”
“你應該看得出來”我看著她的雙眼,沒有絲毫畏怯,“你們約了將來,約了身死,約了來生,如果是這樣的結局,我們都不會甘心”
“那有怎樣?”她神色落寞地打斷道
“既然如此,我給你說個故事吧”我歎了一口氣。
“閉嘴”
“…好的”
各位,其實小姑娘就是如此,你知道他們往往擺出一副冷麵觀音的形象,實際上去是最容易攻破的堡壘。何況女人的話必須往反了聽,於是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你猜,那邊那個被打成孫子的男人知不知道你的故事”
“轟”李芸一拳打在牆麵上,片刻之後,牆麵開始呼嚕呼嚕進入散架狀態,磚瓦碎礫一塊接一塊地落了下來。
“多說一句我就殺了你。”
“…好的”
場麵一時沉寂,靜的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楚。
“我不知道自己是誰”李芸歎了口氣,像是無法忍受安靜的寂寞,居然搶先開口說道,“隻知道本能的揮起武器,斬斷生死,看逝去的陰魂在身軀裏痛苦的翻滾,我就會燃起邪惡的欲望。”
“喂,這是你自己嗜好奇特吧”
“閉嘴”
“…好的”
“那是我在荒野謀生的時光,我看不到活物,偶爾見到也是野獸,甚至有時候隻能見到昆蟲,但我沒的選,就算是微弱的靈魂,我似乎也會被喚醒割裂的欲望,似乎這種殘忍的方式,本身可以提升我的力量一般。
後來我遇見了他。
能在荒漠的世界裏遇到他實在是種緣分,他似乎也總能找到新的靈魂讓我做割禮,很奇怪,每再我殺掉一個人之後,我的能力似乎就會更上層樓,突然有一天,我發現匕首變成了劍。”
我歎了口氣,說道“這故事未免太老套,如果說我有什麼問題要問你,隻有一個”
李芸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你要知道‘他’是誰?”
“不”,我搖了搖頭,“我要知道的是,去荒野之前,你在哪”
她仔細的想了想,“我不知道”
“你的記憶力從哪裏開始”
“從荒野開始,但之前好像也有模糊的印象”
我單手拔出左肩上的劍,身體從牆上滑了下來,肩胛處的血液緩緩地往外流,我看著遠處那個被擊落塵埃的男人,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第一次歎氣,是嘲笑你們的感情未免太過脆弱,隻是幾個月未見,再見就變成了生死迷局,我可是你們生前見證了你們愛情的人,你們這般表現,實在是太讓我吃驚和失望了。
第二次歎氣,是我開始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猜測你可能失去了一部分記憶,經過詢問,你的記憶應當是全部生成於成為死神之後,所以我判斷,成為死神的代價,是會失去一部分記憶,事實證明果然如此,但是那邊的脫靈師,卻沒有失去生前的記憶,這是為什麼?
真正做錯事的人,是我啊。脫靈師承載了生前的羈絆,死神卻拋棄了生前的痛苦,你死前的遭遇,我已猜到幾成。
所以我歎了第三聲”
我斜過眼睛看著她,“或許你不明白,但我歎第三聲的原因你等下就知道了”。
空氣中我用死神劍虛舞了一道劍花,擱在自己的脖子上,冷冷地說道,“你欠明賢的脫靈師,我來償還。”
其實我早就欠你一條命,不是麼。
時光回到兩年以前,那段思想幹涸的日子。我在躺椅上暗暗燃燒剩餘的人生,默默等待著死神的降臨。那時我還不知道死亡的可怕。後來就有了明賢,那是我最溫暖的一段日子,既告別了人世的笙囂,又可以結識特殊的朋友。他為我的病情擔心,我為他的業務發愁,我們是忘年之交,每一秒都是溝通與共鳴的重要過程。
冰冷的劍從我的頸子上慢慢地劃過,一道血箭“嗤”的一聲射了出去,我眼前的畫麵變成了黑白畫卷,小芸的眼神驚恐地看著我,畫麵凝固了。“哼”我輕輕地冷笑一聲,感受著體內的力量一點一點抽離了我的身體,悔恨的眼淚從眼角滑了出來,我對不起明賢,對不起小芸,我不知道那個食用安眠藥自殺的計劃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這本是應該攜手相伴的兩個人,被我親手毀了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