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倉琅根,燕飛來,啄皇孫。皇孫死,燕啄矢。”
從中山國入京的路上,雯楚便聽了數次孩童們口中的歌謠。
劉興分明也聽見了,隻是閉口不言。雯楚想問他些宮裏的情況,卻不知該如何問出口。罷了,反正天黑時分就可以到達長安,到時一切就自然明了。
次日清晨,劉興雯楚夫婦入宮,給皇帝皇後請安。
劉驁蓄起了胡子,與自己記憶中很不一樣。雯楚想想也是,畢竟自己離開長安已經十年,劉驁也是三十五的中年人了,怎麼可能還是當年那個總是意氣用事的少年呢?
“好久不見,雯兒還是這樣明媚,仿佛歲月根本沒有留意到你似的。”
雯楚知道劉驁是打趣她,與劉興對視一眼,莞爾一笑,低聲道:“皇上說笑了,臣妾都已是三個孩子的母親,怎麼會不老。”
劉興也真心實意地對他的皇兄道:“皇上,您近來可憔悴多了,就算政務繁忙,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啊!”
政務繁忙?雯楚在心裏冷哼。他哪裏是什麼政務繁忙,分明是因為納了趙氏姐妹入宮,被那兩個狐媚子迷得團團轉,這才被掏空了身子。難道……劉驁一點也不顧及毓孌了嗎?這樣任由趙氏姐妹為所欲為,才被天下人斥責是昏君!
劉驁隻訕笑著,不言語。
“皇上,皇後娘娘還邀請臣妾去上林苑賞花,您和孝王殿下應該有要事相商,臣妾就先行告辭了。”
雯楚起身要走,劉驁也並不多挽留,隻是點點頭,說了句好。
從未央宮出來,碧雲便在身畔低語:“皇上這個樣子,當真是薄情寡義,昭儀娘娘才去了多久,便弄了趙氏姐妹入宮,整個天下都烏煙瘴氣的!”
雯楚忙用眼色製止了她,低聲斥責:“這裏可是皇宮!這話我們自己心裏知道就行了,若是說出來教人聽了去,指不定惹出什麼麻煩呢。”
主仆二人沿著宮中甬道,一路行至上林苑。如今正是陽春三月,百花競綻,團團簇簇,美不勝收。正被一株海棠花吸引,便聽到身後朗朗的笑聲。雯楚回頭一瞧,原來是皇後許娥、儷昭儀與班婕妤。
“給皇後、昭儀、婕妤請安。”雯楚笑著行禮,“好久不見了。”
儷昭儀雖然年逾三十,可保養得體,皮膚如白玉,依然光彩奪目。她笑著攙起雯楚,親熱地說道:“可不是麼,整整十年了!”
班令曦淡淡地笑著,雖然升了婕妤,仍是一副清高的模樣,不多言。
至於許娥,當年下毒之事,雯楚心裏明白,是許娥做的。但苦於沒有證據,又不願引起紛爭,因此表麵上對許娥仍是和和氣氣的。許娥認為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自然也不必再追究,況且,現在的雯楚根本無法對她構成威脅,故而笑道:“來得正好,本宮今日邀請後妃們到觀景亭賞花,一起去罷。”
一路行著,四人一邊談論著十年來宮裏發生的事。雯楚忍不住問道:“臣妾聽說,如今皇上異常寵愛趙氏姐妹。可這趙氏姐妹,不是陽阿公主府裏的舞女出身麼?”
“可不是,自從前年毓孌妹妹難產去了,皇上性情大變,總是鬱鬱寡歡。就是此時,那趙氏姐妹才趁虛而入!”儷昭儀說著又勾起了傷心事,不由以絹拭淚,“可憐這毓孌妹妹,沒享幾天清福,偏偏就……”
“隻是我聽說,那趙氏姐妹,姐姐生得異常美麗,妹妹稍遜一籌,可皇上反而更喜歡妹妹一些,這是為什麼?”
許娥正要回答,便聽得一把銀鈴似的笑聲。
觀景亭外,兩個打扮得美豔異常的少女向著她們走來,大約就是傳說中的趙氏姐妹。雯楚遠遠看著,隻有十七八歲的模樣,十分青春動人。
見到她們四人,姐姐趙飛燕最先行禮,笑著說:“趙飛燕給皇後娘娘、昭儀娘娘、婕妤娘娘、孝王妃請安。”
明眸善睞,膚如凝脂,這個趙飛燕,盈盈一握的蜂腰,走起路來弱柳扶風一般。行完禮,抬起頭來,雯楚仔細一瞧,模樣生得極為標致,風流嫋娜,果然是名不虛傳的美麗。
看來劉驁專寵她,並不是沒有道理。
“趙合德給四位娘娘請安。”
靈動而跳躍的聲音,妹妹趙合德抬起頭,倔強的眼神裏含著一絲不服輸的韌性。
雯楚大吃一驚。
坊間傳聞果然不錯,趙合德沒有姐姐趙飛燕美貌。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叫做趙合德的女子,有多麼神似那個女孩。
那個藤蘿花架下,微笑的十七歲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