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藺子桑摸摸安哥兒的臉頰,也跟著笑了,“他如今這般吵鬧,以後可別成了個沒皮沒臉的小家夥,”
司元站在一邊,聞言正色道,“倘若那樣,我手上的鞭子可不會留情。”
“我該上路了,”司信泓收回落在兩個孩子身上的目光,轉而看向自己的父親與藺子桑,“等到了南地,我會來信保平安。”
天色灰蒙蒙的暗了下去,如同人心一般顯出燥鬱之感。
憐妃在廣鬱宮中來回走了兩圈,猶不相信,又反複問了小宮女,“你方才說什麼?”
小宮女也不怕她,反而帶著笑意,輕鬆快活的回答道,“奴婢方才說,陛下已經連著三晚留宿在一個才人的宮裏頭了,昨兒個賢妃因為這事情與陛下爭執,反而被陛下賞了一耳光,如今還關在寢宮裏思過呢。”
憐妃日日被監視著,已經失去了從前的自由。她行動自如,卻有苦難言。皇帝對她的癡迷本已經是她在這偌大的皇宮裏唯一的慰藉,而現在,這一份慰藉似乎也要從她指尖溜走了。
她從前最善於引誘,此時卻霎時腦袋空白,不知如何自處了。也許這也不過是因為她從來沒有將皇帝會變心這一點放在自己的思索之內。憐妃自嘲的笑笑,頹然的坐了回去。她怎麼就忘了呢,自古深情與薄情,往往隻在一念之間。
這下,她連一點兒盼頭都沒了。
然而憐妃不願意輸,不想輸,她的性子,即便輸也要輸到兩敗俱傷,哪能讓她獨自難堪?負了她的心的,都該死!
那小宮女站在一邊,瞧著憐妃麵目猙獰的模樣,沒說什麼,隻無聲的退去了一邊,憑空隱匿進了暗處。
夜裏,將軍府藏書閣,三樓。
一個人影麵對著司元站立,他的身材纖細,開口卻是男聲。
“憐妃怕是已經無法按捺,不日便要動手了。”
“都隨她,”司元端坐著,雙目微合,眉宇之間有些疲憊,然而下一刻睜開眼睛時雙眸卻是明亮,“讓她與王啟正聯合,這樣更好。”
“是。”說話之人彎腰,十分恭敬的應下了。
各自都有籌謀,明的或者暗的,一寸寸推動下去,卻不知是個什麼樣的結果,到了最後注定也隻有一個贏家。
從前秦福根在秦家壪用宋寡婦做那等皮肉生意時,正經人家都不願意從這邊的主路上走。一來是避嫌,二來這邊的道路的確太過狹窄。可如今才不過一年的功夫,秦家壪已經變了個大樣。不僅村民們湊錢將這主路修的寬敞了,裏頭的青磚房也是一天比一天的多起來。這些啊,都還要得益於越來越興盛的織布繡花的行當。
村外人村裏人,日日馬車進出不斷,想要不富起來都不可能。外頭不知多少人都羨慕這裏頭的油水,隻恨不是自己先發現了這一條財路。
這裏頭最大的受益人,李嬸,這天一早便坐著馬車,帶著小花晃晃悠悠的往城裏趕。她不知帶什麼好,便帶了家裏醃製的酸菜,與過年的臘肉。雖然算不得好東西,卻是足足的心意。李嬸與藺子桑並不見外,這會兒來見她,也隻當是過來見一見親戚家的小輩。
將軍府的門房早已經得了裏頭的功夫,這會兒見兩個衣著樸素,手上還拎著不少東西的村婦過來,也半點兒沒有怠慢,而是讓人將兩人恭恭敬敬的迎了進去。
彼時,藺子桑正在院子裏,用勺子拌上一點兒腐乳逗兩個孩子玩兒。
安哥兒與康哥兒已經願意吃一點兒燉爛的小粥,藺子桑卻沒想到他們的口味與自己的父親哥哥一樣,對這點兒東西這般偏好。
她哈哈大笑,“等爺回來一定要將這事情告訴她,我若是忘了,你們要提醒我!”
一邊的南枝與南葉俱是笑著點頭應了,就在這時候,外頭的人通報聲響起,李嬸與小花到了門口了。
安哥兒與康哥兒也循著院門打開的聲音往外頭看去,嘴角的粥痕還沒擦幹淨呢。
一到門裏邊,李嬸那些個原本不覺得多重要的緊張情緒便一起都湧了出來。瞧著自己身邊來回穿梭的奴仆,她到底還是覺察到藺子桑身份的轉變。她即便曾經是秦三妞,這個時候卻已經全然隻是將軍府的主母,藺子桑了。
起居的院門被人從裏頭打開了,李嬸與小花站了兩息的功夫,便快快的被人帶著往裏走,沒走兩步,就見兩個清秀的丫頭從裏頭迎了出來,笑著一邊一個的將她們往裏頭帶。
藺子桑知道李嬸是想來看一看兩個孩子的,因此這會兒也沒有讓奶娘將孩子抱回去,而是就留在院子裏,也好曬一曬太陽。等人走近了,藺子桑自個兒便也跟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