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姝微微紅了臉,垂下頭去道,“老祖宗謬讚了,姝兒哪兒有那麼好呢,隻不過有幸入了您的眼睛罷了。”
許姝的年紀是稍微大了些,不過那分毫不打緊,要真說起來,配上司元這才算是好得。
老祖宗心裏盤算的極為順當,幹幹脆脆的挽留了許姝在秦陽候府住下來。
季念文恰好從外頭來,聽到這句挽留,連忙笑著接了句,“母親,過些日子就是大日子了,這種時候許小姐總不好遠離家人,不妨等正月過了再邀她來小住,到時候沒什麼事情要忙,招呼的更加周到。”
哪兒有過年就在眼前了招呼人住在自己家裏的,親戚的身份掰扯起來不知道多遠,更不說人家現在家就在京城,父親母親還活的好好的呢。
老祖宗卻搖搖頭,“這有什麼的,以後總歸不是外人。”
她這話說的含糊,季念文卻是聽明白了。老祖宗這意思,怕是就故意借著這點說頭,將人先留在府裏,也給到時候回府的司元一個推不了的理由。
糊塗,可真是糊塗!她偏頭去看許姝,期望著她自個兒能清醒點兒推一推,卻不料許姝抿了抿唇,開口便是,“老祖宗盛情難卻,想來父親是不會怪罪的。”
“好孩子,真是個好孩子!”
敢情兩人是想到了一塊兒去了。季念文看的瞠目結舌,也明白了這看上去嬌嬌柔柔的許小姐恐怕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往後的日子總歸不會平穩到哪兒去了。
許姝答應了老祖宗的荒唐要求自然不會沒有自己的打算。她在秦陽候府兩天,差不多將上上下下的人見了個完全,除去季念文與司繼夫婦,這一院子人在她看來都和傻子無差。一個一個倘若沒有這秦陽候府的護佑,但凡是生在個普通人家,這會兒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至於季念文和司繼,他們再精明又如何,倘若自己要嫁給司元,那麼光是大嫂的身份便已經足夠將他們壓製住。更不說他們許家如今十分需要秦陽候府這樣一個不會馬上垮台的依靠。
許姝從來沒有見過司元,卻聽過他的很多故事。也如同許多大齊女子一般,對這樣的英雄人物有著自己的期許。除非是對的人,許姝不會輕易將自己嫁出去,而如今在她看來,這對的人就在眼前。
貝葉城早已經不是從前剛派司元去時候的樣子了,皇帝漸漸發覺將司元派去哪裏到現在不再是對司元的懲處,而變成了一個隱約的後患。司元的舊部多還在漠北駐紮,貝葉城又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倘若讓司元留在貝葉久了,牽扯的東西可就不僅僅是讓皇帝夜不能寐了。皇帝已經動了心思,再將司元召回來,便是或遲或早的事情了。
另一邊,晉雲侯要將爵位的繼承權傳給楚璋的念頭一直沒斷,陸陸續續的上折子也將皇帝給弄惱了。一方麵楚鈺自從去了貝葉城,傳回來的音訊便少了許多,另一方麵皇帝對失了掌控的東西往往沒有安全感,因此他漸漸也有了隨晉雲侯去的念頭,隻不過一時之間沒有決斷。等楚鈺回來,倘若他能給出合理的解釋,那麼這爵位依舊是他的,倘若不能,這也不過就是皇帝一念之間的事情。
“她倒是將生意做的好,”憐妃看了王七拿過來的線報,冷笑道,“也是個知道怎麼往上爬,知道怎麼勾引住人的。”
憐妃清楚明白,司元那樣的人斷然不會全然看中一個人的皮相。隻不過她沒有完全料到,藺子桑的除了那張皮,倒真有許多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她心中被酸意衝的頭腦發昏,務必厭惡能夠光明正大站在司元身邊的藺子桑,又隱隱痛恨自己落到了這樣的前後為難的境地。
在一年的年尾裏,眾人心裏或多或少都有自己未完成的思慮與惆悵。
有多少人將自己放在心裏,是喜歡,是憎惡,藺子桑並不清楚,也沒時間去想清楚。她隻不過想護住自己想要的。
白天司元答應了她晚上回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到了晚上他果然守約歸來。
藺子桑坐在梳妝台前,後頭站著一個芳意,小心謹慎的給她梳理頭發。聽見身後有動靜,她回頭,見是司元,便擺了擺手讓芳意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