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肚子快步的往前走,走了一會兒才回頭看,隻瞧見幾個小宮女和小太監,並沒有看見宗安的身影。他的心間不免多了一絲涼意。不管王啟正今天說的話是真是假,這成串出現的疑點都不會使皇帝的心馬上放下來。也許王啟正是被陷害的,也許王啟正從頭到尾都沒有生過二心,可萬一這些也許沒有一個成真呢?萬一王啟正真的有二心而這些手段都是讓他咬鉤的魚餌呢?
懵懵懂懂到了如今,這一刻皇帝明白了許多,卻又覺得無所適從。他從前隻信中堂,因為他是自己的老師,他看著自己成長,教會他每一個道理。那些忠君愛國,守禮道德,都是王啟正字字句句教給自己的。這樣的一個老師,會是另一個覬覦著他手中權力的人嗎?曾經皇帝能夠吐露出一個十分肯定的答案,可此時此刻,他卻發現自己一個人也相信不了了。
皇帝究竟有沒有全信自己的說辭?一定是沒有的。王啟正了解皇帝的脾氣,也更加明白了這兩封簡單信件背後暗藏的陰謀。放信人的目的從來都不指望皇帝能夠因此給自己定罪,他要的本來就是這信任一點點瓦解以後的後果。
而如今,嫌隙已然日漸生成,眾人各守一方,輸贏難定。
“當心著點兒,當心著點兒,這裏頭可都是些花瓶瓷器,碎了就不成了!”甘勇站在堂中,看著幾個夥計將馬車上的東西卸下來放到貨架上。每種花色都隻在貨架子上放一個,等的是人在店裏挑選過後直接去倉庫裏拿貨。
除去一些永遠不愁銷路的貨物,藺子桑明白這些觀賞的物件都是貴精不貴多的,她更也明白要將生意做響的道理。所以這天一早,等貨物都匆匆忙忙規整好了以後,兩串鞭炮就給兩個鋪麵迎來了開門紅。
劈裏啪啦的鞭炮將許多人早起的瞌睡蟲都嚇跑了,小虎耳朵尖,原本正貼著將軍府的地磚上好眠,這時候猛地被嚇得躥了起來,身上的肉都跟著抖了起來。它從來沒見識過鞭炮這玩意兒,是以這麼一下,心中很是慌亂。一慌亂脾氣就上來了,在將軍府裏上下亂竄,好幾次嚐試著要翻牆跑出去。
它這是要去找藺子桑。阮朗知道這個,前些天下雨的日子裏,夜裏打雷打的厲害了,小虎就要去扒拉主屋的房門,阮朗好幾次看見將軍黑著臉出來開門。
他唯恐小虎發狂,一邊囑咐丫頭們都躲回自己房裏去,一邊跳上牆往外頭去,“你等著,我去給你找人。”
小虎半點不理他,這個時候已經開始用厚實的手掌拍門。
阮朗不敢怠慢,運了十成的輕功飛也似的到了滿地紅紙的雜貨鋪門口,焦急的擠進人群與藺子桑說明了府裏的情形。藺子桑這邊一時走不開,隻能從衣袖裏掏出一塊手帕遞給阮朗,“你用這個哄哄它,不成的話就將它帶過來。”
她有把握小虎不會傷人,沒把握的是它再不被順著性子來會如何發脾氣。
阮朗連忙就回去了。小虎一聞到阮朗手上的帕子的氣息,果然停下了動作,滿麵狐疑的一步一步慢慢湊近阮朗,那目光裏的專注看的阮朗心頭發麻。他可親眼見過小虎捕食,要靠近獵物一口咬斷它的喉管之前,他也就是這麼一副動作!
好在小虎隻是上前用嘴叼住了這手帕,然後咆哮著讓阮朗開門。
阮朗不敢再違逆這虎大爺,忙不迭的將門栓弄了下來。也就是小虎沒用全力,不然這門板哪裏經得起它多撞一下。
自從阮朗回去,藺子桑就將目光放在了將軍府出來的那個巷子角,沒一會兒果然瞧見一隻體型碩大的大貓從裏頭跑了出來。她心頭一鬆,迎著眾人驚恐的抽氣聲小步跑了上去,彎腰抱著小虎的腦袋安撫的摸了摸。
“跟在我身邊,不能嚇唬人,知道嗎?”藺子桑像吩咐小孩兒似的仔細囑咐道。“嚇唬人”這三個字她經常說,小虎明白是什麼意思。就是不能理會那些軟手軟腳的兩腳怪唄!它哼唧了兩下,算是同意了。
身邊跟著這樣一隻野獸,誰還敢靠近。縱使藺子桑國色天香,也彌補不了這份恐懼。瞧瞧那巨獸健碩的模樣,想必一頓吃一個大人,三個小孩兒都輕輕鬆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