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蘊寧聞言,便也不再多說,隻淺淺的點了點頭,轉身帶著人走了。
林宛白見了這一幕,眉頭緊皺,她撐著傘快步的從後頭走了上去,開口問道,“阿羨,她方才與你說什麼了?她這個人討厭的很,你別理會她。”
丫頭終於將雨傘找了出來,衛羨的臉色稍稍好了一點,她對林宛白點點頭,“我知道的,我也並不喜歡她,怎麼會與她走的近呢。”
“她可真是喪氣極了!表哥和她走的近了,如今世子的位置都快沒有了,”林宛白撅著嘴巴,十分不滿意的樣子,“我舅舅打算將爵位留給璋表哥,勸都勸不住了。”
楚鈺甩下京都的事宜,悶聲不響的去了貝葉城,將原本不喜他的晉雲侯給差點氣死在家裏。盡管各方都對他要將爵位傳給一個庶長子的行為表現出十分的不滿,然而真的說起來卻沒有人能夠對這件事有所指摘,畢竟這還算作人家的家事。僅剩唯一能對此有決斷權的皇帝也因為楚鈺一去再無音訊而對他產生了些懷疑,漸漸的鬆動起來。
衛羨原本中意過司元,後頭因為司元的冷漠對待,她自又覺得自己該有些矜持與驕傲,然後轉頭看上了楚鈺。本來怎麼看怎麼中意的一個人,到了這個時候經過林宛白一提,衛羨的心頭又緊張的跳動起來。倘若楚鈺真的沒了爵位,那他在京都還如何立足自處?到時候的楚鈺是絕對配不上自己的。
她的心頭有些糾結起來,思索間,連林宛白在她耳邊說話都沒有聽清。
“阿羨,方才我說的,你看怎麼樣?”林宛白滿臉的機靈,對衛羨眨了眨眼。
衛羨仲怔了一瞬,然後胡亂的點了頭,“照你的意思辦。”
“那成,到時候你就看我的眼色便是,我都準備好了,這一回定要挫挫她的銳氣,再看她有什麼了不起的!”
這是在說誰?衛羨有些疑惑,卻也不深究,林宛白雖然孩子氣了些,可是行事也很有分寸,總不會有什麼大事的。
說話間,兩人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落了坐。
天色還沒有全黑,禦花園裏的各處就已經點上了燈籠與花燈,紅澄澄亮堂堂的好看極了。
她們兩個坐在一處,沒多久就有許多年紀差不多的少女圍攏過來,打個招呼討好兩句的都有。林宛白一向眼界高,大部分人入不了她的眼睛,連理會都懶得理會。許多人在這裏碰了一鼻子灰,卻也毫不在意,大部分人早就習慣了她與衛羨的模樣。這兩人人前被人討好,人後被人指著脊梁骨笑罵也不是一回兩回了,眾人都心知肚明,這邊說完話,才走兩步遠就已經竊竊私語起來。
林宛白拉扯衛羨,矜持傲慢的如同一隻孔雀。林宛白的眼角瞥向一邊,正好瞧見與太後說話說的滿臉笑容的張蘊寧,她的臉上立刻露出一個倒盡胃口的表情,“實在是個馬屁精,她那種出身,也真是不得不做這些事情了。”
她又是憎惡又是同情,無論哪一種情緒都高高在上難以收斂。
衛羨倒真不清楚林宛白與張蘊寧怎麼會這麼相處不來,她沒有這個衛羨的從前記憶,因此無處可知。
男賓與女賓分成兩塊,中間隔著一連排的屏風,隱隱約約可以透過燈影綽綽看出點朦朧的身影。菜色如同流水一般被宮人端了上來,幾乎來不及一筷子便又被人撤了下去。
張蘊寧顯然被人捉弄,恰好坐在了一處布菜的位置,來來回回都要碰到,十分不方便。一桌人的目光都似有所感,看著她的窘迫,大部分人知道她被人捉弄,卻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這一桌人誰都不好得罪。
張蘊寧倒是十分好脾氣的模樣,她笑的溫和,反倒讓一邊的宮人皺起眉頭來。一位老嬤嬤走上來,對布菜的宮女訓斥道,“怎麼安排的席位,這處怎麼好坐人的?”
布菜的宮女唯唯諾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怕的臉色都白了。
老嬤嬤一邊將那宮女低聲訓斥到一邊,一邊又和聲悅色的對一桌的貴族小姐道,“幾位不妨往那邊挪一挪,這邊留出點位置來方便些。”
林宛白那邊刻意空出了一大塊地方,此刻讓她挪位置,她便顯得有些不願意,硬生生的當作沒聽見那嬤嬤的話,隻管撇頭與衛羨說話。
老嬤嬤資曆老在這宮裏三十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斷然不會怕了這幾個黃毛丫頭。她笑了笑,“假如幾位小姐搬不動這重物,那奴婢讓一邊的宮人幫著搬動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