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睡。
第二天天色初亮,藺子桑是給外頭小虎撓門的聲響弄醒的。她合衣出門,果然瞧見小虎正浮躁的想推開廚房的門。倘若不是昨天記得上鎖,這會兒宋白恐怕真要被它一口吞進肚子裏吃個幹淨。好在小虎也知道自己家裏的東西要愛惜,沒有用力撞門。這時候它看見藺子桑出來,立刻跑到她的身邊,急躁的要讓她去開門。
生人的氣息讓它顯得十分的不安。
藺子桑卻是不著急,她低頭看了看小虎下巴上的血跡,已經幹的差不多,一眼便能分辨出來不是它的。
“別急,”她垂手在小虎的腦袋上揉了揉,算是安撫。
裏頭睡著的宋白似乎還沒睡醒,半點動靜也沒有傳出來。藺子桑回房裏取了鑰匙,打開廚房門果然看見宋白睡得不省人事。
小虎見廚房門開,從外頭猛地躥了進去。站在宋白身邊聞聞嗅嗅,時不時的用目光問詢藺子桑,隻要藺子桑有所指示,它必定已經低下頭去一口咬斷了宋白的喉管。
可惜宋白現下睡得死,對自己的危險處境半點無所知。
等宋白醒過來的時候,藺子桑正背對著他切菜。灶膛裏的粥咕嘟嘟的冒著泡,粘稠的碎成了一團。原本蹲在藺子桑身邊的小虎一聽見宋白那邊的動靜,離開警覺的轉過去,慢騰騰的走到他身邊。
宋白被這麼大一隻老虎的接近嚇得不敢動,他著急忙慌的與藺子桑說話,“你快,快將這老虎弄出去!”
小虎聽不明白他的話,可多半能感知到他話語裏頭的情緒,心知宋白對它並沒有多少好意,於是露出了有些憤怒的神色來。
藺子桑回過頭,她手裏還拿著菜刀,模樣並不比此刻的小虎親和多少。
宋白這時候才發覺自己恐怕是掉進了賊窩,左右都讓人膽戰心驚。
“小虎見了生人總是有些好奇,”她擦幹了手走近宋白,臉上笑意溫和,“你別怕呀,它無緣無故是不會傷人的。”
宋白自然還是怕,他往後退了退,麵如菜色,“你,你,”
他話說了一半,忽然又反應過來,麵色繼而古怪起來,“我怎麼會睡在這裏?”他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被子,“你昨夜給我下了藥!?”
他很快反應過來,昨夜自己猛然入睡,定然不是尋常的原因。
藺子桑沒有否認,她在小虎腦袋上摸了下,示意它跟著自己過來。砧板上還放著兩塊新鮮的肉,她隨手拋出一塊,就見小虎張嘴接住,尖銳的獠牙露出,讓宋白又是一陣膽寒。
“大約是一點蒙汗藥,”藺子桑琢磨了一下後開口,“你現在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我熬了粥。”
“你給老子下藥,你!”宋白猛地跳起來,滿臉怒氣,但他還來不及跳腳,立刻就被猛躥上去的小虎撲倒在了地上,那呼之欲出的怒氣霎時又被壓在了喉頭。
“你半夜裏來,誰知道有什麼事情,小虎不在,我一個人左右是不能奈何你的。”藺子桑並不覺得自己的防備出來什麼錯,“況且,你不過是在這裏睡了一夜,沒什麼吃虧的,你生氣什麼?”
宋白啞然,也不知如何反駁藺子桑。平白給人下了藥,難道不該生氣?然而他半夜裏行事慣了,也不覺得自己這樣貿然過來是不妥當的。不過,這些在這個時候都不重要,他快被那幾乎貼在他頸側的虎牙給嚇破了膽子。
“一切都好說,你快,快讓這老虎離我遠點。”
藺子桑慢吞吞的點了頭,她脆生生的叫了一句,“小虎,過來,”
小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宋白,不太情願的站了起來。
“你自己出去吧,”藺子桑將腰間的小紅布球拆下來,往院子外頭扔去。小虎輕輕巧巧的往外頭跑,它從外頭的角落裏找回小紅布球,用嘴叼住,卻不像往日一樣多停留,隻飛快的又躥回來,不失警覺的在藺子桑身邊守著。
隻要有小虎在,宋白就顯得很不自在,然而他到底不敢像剛才那樣妄動,隻輕聲細語的對藺子桑道,“那,有飯吃嗎?”
他的模樣精神,半點看不出昨晚的藥有什麼不好的影響。藺子桑心下略安定下來,順著他的問題點了點頭。
“一會兒早飯好了,有包子和白粥,你喜歡隻管多吃點便是。”
沒有小虎,她垂首做羹湯的模樣實在美如畫,宋白沒什麼出息的被她的兩句貼心軟語給弄的心頭一蕩,忍不住多看了藺子桑兩眼。
到底是少年才開情竇的年紀,看什麼都多出幾分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