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頭喘著氣放下肩上的扁擔,別院的門敞開著。這些日子的現狀都是如此,他已經見怪不怪。那被叫做阿錦的姑娘,素來冷著臉站在院子。子桑姑娘一如既往的看著好脾氣,與她說什麼都是一張笑臉,剩下的男子看著倒也是溫和的。
“正月裏還讓王老伯日日過來,實在是麻煩了。”藺子桑站在門口,同往常一般,開口就是客氣的。
“子桑姑娘這話說的,收了錢自然是要做事的,哪裏有躲懶的道理?再說,左右也不過是一個時辰的來回,莫要放在心上。”
藺子桑笑著點了點頭,目送著王老頭拿起東西照著來路走了。
阿錦從她身後走上前來,步履搖曳,又懶又嬌。
“不知將軍怎麼想的,要我說,那匕首交到你手裏,實在是浪費了。”她的目光自藺子桑纖細的手腕上滑過,嘖嘖的可惜道,“說不準那刀是先刺到別人身上,還是先到你的身上呢。”
藺子桑抿了抿唇,“阿錦姐姐自是知道我有幾分本事,我可等著你教教我的……”她伸手扶住阿錦的手腕,撒嬌似的貼上去。
小姑娘俏麗麗的臉貼到自己的頸間,阿錦忍不住笑了出來。她不怎麼用力的將藺子桑推到一邊,笑罵道,“我過來是躲閑的,你倒是使喚的順手了?”
藺子桑兀自笑開,“阿錦姐姐左右是定要教我的,否則那天到了外頭,說起我來也不至於給你跌了麵不是?”
阿錦伸手在藺子桑的眉心不輕不重的點了下,“你倒是一張巧嘴會說,如今看來我教你倒是為了護住我自己的臉麵,不得不教了。”
陳拓站在後頭,瞧見阿錦真心實意的露出笑容,他心裏也覺得寬慰。阿錦的性子他一路看在眼裏,倒不至於說是孤高,然而的確少有人能入得了她的眼裏。如今藺子桑不過一個小丫頭,卻難得合了她的心意,說起話來也算是有個伴。
說教就教。正月十五以後就要走,算起來也不過還隻剩下十一二天。功夫這東西,講究的是結結實實的基本功法,那是一天天積攢起來的。然而,也不是說沒有快速進步的法子,武學裏的門道,左右上下全都能通曉,隻看如何點破如何作用罷了。
隻為了防身之用,幾個取巧的招式已然夠用,並不必須要內裏來輔助。
十餘天下來,用陳拓來練,那匕首左右是不會從藺子桑手上往下掉了,躲閃之間也有了些步法規律。
“我們走了,可那房間你要給我留著,不知什麼時候也就回來睡的,”阿錦臨了要走,還站在門口對藺子桑一番囑咐,“平日裏把門關緊了,下回來倘若讓我看見半根虎毛,我必定要蛻了小虎的皮。”
小虎正在院子裏撲咬著一隻小雞,嚇得那小雞在院子裏飛也似的亂竄。它聽見阿錦的聲音,抬頭看過來,又見她目露凶光,它也立刻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動作,轉個身子與阿錦直視,並不害怕,反倒是嗷的吼了一聲給她聽。
阿錦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小虎高聲道,“你再高興不過幾天,下次我來,怎麼都要與你打一頓。”
小虎兩三步跑過去,也不上前,隻站在藺子桑後頭,用鼻子去拱她的手,催促她快些將門給關上。
“阿拓留給你的東西,你也要收好,平白吃飯時候可別去摸一把,否則藥死了你,我們這邊可脫不了幹係。”
這句囑咐未免讓藺子桑失笑,用手推了一把小虎的大腦袋,嘴上將阿錦方才說的話全都答應了下來,兩邊這才算完。
正月十五一過,除了家裏一些親戚多的還在來回走動,剩下的卻已經漸漸少了年節的氣氛。
天一黑,藺子桑回到自己房裏,這才打開了陳拓給她留下的一隻小盒子。小盒子做的精巧,外頭雕花細致,翻蓋打開,裏頭又分成三格,每格裏頭一隻小布包,小布包裏裝著一小包藥丸,藥丸要麼黑色要麼紅色,分別不是很大。
藥格底上是用刀刻過的字跡,三種藥,一味叫做睡,一味叫做亡,一味叫做啞。這三味藥,除了中間的亡,有分別有一日與三日的字跡刻畫。
相比於刀箭的直接,這藥丸卻隱晦了許多。藺子桑拿起一顆睡,放在鼻端聞了聞,半點藥味也聞不見,不知是做了什麼樣的處理,掩蓋了藥味。剩下的兩種也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