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定如此的話,主上既然有心,又何必置她於險地?”既然明明白白的有喜歡的心意,何不一開始就將人護到自己身邊?
天地遼闊,身邊的九垟山的山勢已經足夠將人睥睨。司元偏頭將視線投向那別院的一處小院門上,然後緩聲道,“天下之大,她必然要用她的方法告訴我,她足夠好,”他涼薄的視線慢慢的轉回李廚娘的身上,“身份不能說明任何事情,然而安於身份卻能說明許多,你是那樣過來的,如今卻心軟了?”
李廚娘啞然的看著司元,隔了一會兒她才低下頭去,低聲道,“我知道了。”
“將軍,”
司元聞聲偏頭看去,藺子桑倚門站著,她麵上帶著歡喜,詢問時有一些小心,“時間差不多,這邊準備了許多吃食,將軍中午要在這裏用飯嗎?”
她這點小小的請願讓司元不想拒絕,他點了點頭,果然立刻看見了藺子桑臉上掩飾不去的笑容。
小虎在屋裏忐忑的等了一會兒,半天沒聽見外頭有人聲,才鎮定下來。
說不定是已經走了,它小心翼翼的用嘴銜開房門,無聲無息的往外走,沒走兩步卻赫然又看見司元站在廊下,一雙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自己。
這人的身上有殺氣,且對自己並不友善。
小虎的腳步一頓,立刻露出戒備的神色來。它的身子往下壓,姿態匍匐,隨時做好往上一躍的準備。
“小虎?”藺子桑自後頭走上來,見小虎這般,她連忙攔在它前麵。
昨天夜裏炮仗放了一整夜,小虎哪裏見過這陣仗,於是沒有敢出門上山。藺子桑想它這會兒正餓著肚子,正從廚房裏端了前頭存的肉來給它吃。冬天時節,生肉放在外頭也都硬的如同石頭一般,她方才用溫水化開,才拿出來。
小虎吃慣了新鮮的生肉,見了這樣的肉必定是不喜歡的。然而不吃就要餓肚子,這它也並不願意。是以,在藺子桑的示意下,它還是一邊回頭打量司元,一邊甩尾巴走到了角落裏頭,低頭對著那盤肉心不甘情不願的吃起來。
陳拓恰好趕著飯點回到別院,他兩手都拿著東西,不免顯得有些狼狽。
“都是給我的?”藺子桑在聽他說完司信泓給自己帶的口信以後,有些驚訝。那包裹裏頭放著不少東西,有幾匹成色十分好的布匹,麵脂什麼的也一樣不少。
“小少爺說,左右你這裏送了不少衣服過去,現在有成色合適的布,也可以做幾件外衣穿一穿。”
話是這麼說的,然而等藺子桑回到房裏打開兩個包裹仔細的瞧了,裏頭全都是嫩色的布匹,哪裏有多少是合適男子的?更別說那些個麵脂一類的,老祖宗那邊的賞賜必然不會經心到如此。知道這是司信泓對自己的關心,藺子桑越發有些掛念起他來。
司信泓比尋常他那年紀的孩子懂事不少,藺子桑與他相處,兩者皆算是坦蕩,她對他便有幾分實在的姐弟情。
秦陽侯府那地方,人與人之間本就比尋常家裏少了幾分溫情,更不說司信泓那不上不下的位置。隻盼著如今老祖宗名正言順的孫子出生,司信泓能得些輕鬆安然度日吧。
話說到秦陽侯府出生一個多月的小金孫,半個多月前的滿月酒辦的算是張揚。上上下下都是一番打點,裏裏外外想要借機奉承的也有不少。雖說與司元沒什麼關係,可得了這條關係,往後有用得上的事情也有許多機會不是,總不能隨便放過的。
一個來月的孩子已經褪去了出生時候的紅皺,白淨胖乎的十分好看。這孩子整日被抱著,不是奶娘的手裏,便是他母親的手裏。當然,醒著的時候,最多還是在他祖母的手裏。
老祖宗雖然不是第一回抱孫子,然而在她的心裏,這是第一回如此鄭重。司信泓那時候到底有個身份地位的母親,名義上也是庶子。然而司信容不同,他是秦陽侯府第一個名分上便十分正經的孫子,境遇自然也與司信泓全然不同。
老祖宗抱著那肉乎乎的小奶娃,眼睛笑的要睜不開。
“阿容得了他父親的鼻子,”她輕輕的伸手碰了碰繈褓裏孩子的鼻子,轉頭對季念文笑道,“不過眼睛像你,”
季念文出了月子,原本豐腴的身段也一點點的消了下去,初初恢複了一開始的模樣。她端著茶盞坐在一邊,一邊輕緩的應聲,一邊細細的抿著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