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嬤嬤這會兒大概想起來司信鴻的身份,因此不得不賠出點恭敬的神色,“有些事情不好明說,不過我今天過來也是真心實意對子桑姑娘說一聲對不住,往後你一萬個放心,這樣的事情總歸不會有了。”
藺子桑稍稍露出了點不解,她這倒是真不明白。然而司信鴻扯了扯她的衣袖,湊在她耳邊對她低聲耳語了那三個男人的事情,藺子桑才恍然想起來。
“嬤嬤的意思是?”她挑眉看過去,臉上的溫和收起來了點。
“就是往後隻要子桑姑娘不追究,便算是全然無事了。”
錢嬤嬤一邊說一邊示意身後的小丫頭將手上的東西遞過去。藺子桑沒有推拒便接了下來,錢嬤嬤瞧見如此,心下才算是全安定了。
這個結果是在預料之內的,畢竟此番對藺子桑的安慰多不過是為了做出一番表麵功夫,省的鬧開之後太難看。
藺子桑也明白這個道理,因此順著台階下來,並沒有追究什麼。司信鴻雖然有些不悅,但終究也沒再說什麼。
他們兩人都是弱小的,撇去身家背景,沒有半點話語權。別人給的麵子,那都不是看在他們的臉上。這一點,無論是藺子桑還是司信鴻,全都是一樣的。
“用不了多久,會好起來的。”錢嬤嬤離開,司信鴻麵上露出鄭重,“到時候我就把你接回別院裏。”
他依舊覺得藺子桑在外頭是不好的,該帶回雲山院。
“可是我願意在外麵呀,”藺子桑轉頭看著他,“被賣身為奴本就不是我的本意,總有一天,我想要離開的。”
司信鴻睜大眼睛,伸手抓住了藺子桑的手腕,“你要去哪裏?”
這樣的話問出來多半是任性,然而他從來都被教導著成熟懂事,隻有在藺子桑麵前能夠露出些許孩童的稚嫩。司信鴻並不願意這樣,可有時候情緒是忍耐不住的。
“我是說身份上的自由,是不必要對任何人稱奴婢的自由。”藺子桑臉上帶著無奈的笑意,語氣間多有縱容。
她是將司信鴻當做一個小弟弟的。
“後麵那三個人,是你動手的吧?”她拉著司信鴻的手,將他帶進屋裏。
“是他們不知好歹!”司信鴻瞧見藺子桑的臉上有些責備,他有些不服氣起來,“原先他們隻打算教訓那幾個人一頓,這怎麼夠……”
“我不是說這個呀,”藺子桑將廚房的菜端過來,“他們畢竟是三個人,你一個人過去動手,萬一吃虧了怎麼辦?”
這是關心,司信鴻心裏舒坦了,默默的沒有說話,臉上忍不住露出笑意來。
下過雨的底麵顯得有些泥濘,車輪壓過,印出深深地車轍子。
遠處城門開始進入視線,司元伸手撩起窗簾,瞧見細雨中騎在馬上的楚鈺。
他隨手放下窗簾,將手上看了一半的書放到了一邊,然後伸手理了理衣領,讓人將馬車停了下來。
紅棕馬從後頭應聲而至,司元從馬車裏推門而出,然後一躍而上,翻身騎在馬上,飛快的朝著城門而去。
“將軍,麻煩您先同我們入宮一趟。”楚鈺向著他拱了供手,“皇上正在等您。”
這些時間皇帝也算是消了氣,還想明白了伏霞縣的事情。這個便宜怎麼能全讓司元占了?這時候給伏霞縣一些恩惠,再與司元一些賞賜,總能將風聲扭回來些。
皇帝的這點心思,都不帶用拐彎就能想到。
風聲雨聲一起拍打在窗棱上,司元在宮人的帶領下,一路到了禦書房。
禦書房外頭,憐妃站在廊下,她循聲回頭,瞧見司元以後,倩然一笑,然後低頭輕聲道,“將軍。”
司元抬了抬手,“憐妃娘娘。”
宗安從裏頭躬身而出,一見司元,立刻彎腰笑道,“將軍,陛下等你有一會兒了,請進。”
皇帝在屋裏來回走了一上午,等司元到了又要做出欣慰的神色。
“這一路周折,辛苦將軍了,”皇帝從上位走下來,滿麵笑容。
司元淡淡的拱手,“本是職責所在,陛下謬讚了。”
前頭被罰去一年的俸祿,這會兒兩人都絕口不提。七七八八寒暄一番之後,司元照著來路返回,一句多的都沒有。
皇帝忍著氣,還有立即追加一道聖旨,追著司元去了候府。
原先扣了一年俸祿,這時候便追了兩年回來。皇帝覺得自己做事情做的妥妥貼貼,然而卻不想又撈了一頓罵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