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一邊命人收拾了這邊的碗筷,一邊點頭應道,“讓人送了信回來,說是今兒個就住在母後宮裏了。”
皇帝口中的穆兒與怡兒是初雲公主的兩個哥哥,如今正好五歲,是一對雙生子,平日裏多是養在太後身邊,由太後親自教養著。
“皇上今晚要宿在這裏?”
皇帝卻是沒這個打算,他搖搖頭,“隻是過來看看你和初雲,一會兒還要去禦書房,好些事。”
皇後柔順的點了頭,她讓人取了溫水洗了手,擦淨後站起來了皇帝身邊,為他不輕不重的捏起肩膀來。
初雲趴在皇帝的懷裏,半天沒有人與她講話,她泛起困頓來。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不知想起了什麼,忽然問道,“父皇,今天怎麼沒看見憐妃娘娘?”
憐妃往常與皇帝一道的多,初雲見的次數多了,心裏頭也便記住了。
今日卻沒有想到,她這麼一問,皇帝麵色卻是一滯,一時沒說出話來。
他心裏對憐妃無比喜歡,因此覺得自己對憐妃的那點懷疑十分難受,不願意這樣過去與憐妃相處。
皇後見皇帝不語,猜到了這中間恐怕有什麼齟齬,她柔聲問道,“陛下與憐妃妹妹鬧別扭了?”
“這般一說,倒像是兩個孩子之間鬧脾氣了,”皇帝失笑,然後又搖了搖頭,“一兩句話說不清楚,”他低頭去看初雲,這小家夥已經閉著眼睛在他懷裏睡著了。
“朕先走了,”皇帝站起來,將手裏的孩子遞給皇後,“你好好照顧初雲。”
這裏是他的孩子,是他的發妻,可呆久了還是覺得沒意思,這之中的緣由皇帝也覺得無奈極了。
往常日日對著,因為王六這回的折騰,憐妃倒是難得從皇帝哪裏得了兩天的空閑來。她無處可去,閑得無聊便讓宮人在廣鬱宮外頭推了不少土來,自己親自動手種了些亂七八糟的瓜果。
至於是什麼瓜果,憐妃自個兒種下去的時候都沒有仔細問過,多隻是用來打發玩樂的東西,沒指望能真長出什麼能吃的來。她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看著送去皇帝哪裏,左右不過熬了兩天,皇帝還是忍不住自己過來瞧了。
他穿過長廊,繞過兩處窄門,等到了廣鬱宮門口也不免熱的留了點汗。等拐進宮門,皇帝頭一眼就瞧見了正彎腰拿著一隻小鋤頭扒拉土的憐妃。
她的宮裙依舊華麗,隻是上頭沾了點點汙泥,看著不太順眼。
皇帝示意忙不迭要開口通傳的宮人噤聲,他放緩了腳步慢慢的往憐妃身後去。
憐妃似乎毫無知覺,依舊拿著那隻小鋤頭在那亂糟糟的“田埂”間撥來拐去。
“寶芝,”她忽然直起身來,背對著皇帝說話,“幫本宮取點水來,”
憐妃一邊說一邊往後退,不經意間猛地撞進了皇帝的懷裏。
皇帝順勢緊緊的摟住她,不顧她臉上的一抹灰塵,低頭在她的嘴邊咬了一口。
“兩天沒有見朕,可想朕了?”他伸出手擦了擦憐妃的臉頰,將那一抹汙漬給擦幹淨了去。
憐妃垂下眼,不願意同皇帝說話的樣子。
她隨手將手裏的小鋤頭給扔到地上,那鋤頭的木柄倒下來,準準的砸在皇帝的腳上。
皇帝吃痛鬆了手,她便掙開皇帝的懷抱自顧自的往前走。
皇帝來不及喊痛,見憐妃走了,知道她必定是鬧了脾氣,沒法子也隻能哄著,快步上去將人又抱住了。
“這兩日朕一直住在禦書房裏,哪兒都沒多去,不信你問宗安。”皇帝指了指身邊跟著的老太監。
宗安連忙順著皇帝的話道,“憐妃娘娘,這兩天老奴都跟在陛下身邊,陛下離了禦書房轉頭就往你這裏來了,”
“同妾身說這個有什麼意思,”憐妃別過臉,“陛下這樣說,傳出去算是個什麼意思,姐姐們見不著陛下倒像是妾身全將您占了去似的,這個罪名我可不擔。”
“這些話除了爛在廣鬱宮裏誰還敢往外頭傳?”皇帝冷著臉往旁邊的宮人身上瞧了瞧,嚇得邊上站的小宮女雙腿發顫。
“陛下隻會說些好聽的,”憐妃伸手攬住皇帝的脖頸,踮起腳尖在他的臉上輕輕的落了一個親吻,她的眉目間帶著笑意,“隻再信您一次罷了。”
皇帝心間舒了一口氣,這個時候已經將那什麼王六王七的話拋去了腦後。
丫頭房裏幾個窩著做針線的丫頭,層層圍住一個中年嬤嬤,說起話來也是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