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被問話的小廝麵帶猶豫,半晌沒說出話來。
藺子桑便又道,“你若不知,能否帶我去問問裏頭的管事?”
她一不鬧,而不惱,那小廝也不知怎麼硬聲將她推出去不理會。這點猶豫的功夫,裏頭就又走出一個人來。這人不是別人,恰巧是這雜事房的林管事。
“這是怎麼?你是哪裏來的丫頭?”林管事人到中年,肚子上頭好些肥膘,此刻雙手別在身後打量著藺子桑,目光裏頭直愣愣的帶著無禮,“模樣倒是好看的,”
光憑他的衣著與樣子,身份並不難推斷。
藺子桑因此沉了麵色,隻道,“我想問問這雜事房的管事,原本五塊冰的份例,這兩天全都給了一半不說,今天竟沒來送冰?”
林管事臉上原本掛著的猥褻的笑容因此凝固在了當場,他猛地黑了臉,大聲訓斥道,“雜事房做事自然有雜事房的道理,你一個小丫頭懂得什麼?竟然還敢上門來問?有冰的時候自然給你,沒冰的時候難不成你還讓我給你單單變出來不成?你當你們院子裏住著哪個多金貴的人?”
這府裏從前季念文管帳,一樣一樣算的清清楚楚,下麵的人也不敢違背。這幾日賬目已經全部交給顧炎歡,手段裏頭自然也有了些變化。到不說顧炎歡多針對雲山院,這中間的嫌隙,多隻是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林管事自作聰明罷了。
“管事您恐有些忘性,”藺子桑不卑不亢,仰頭看著他,“雲山院裏住著的不止我們這些丫頭小廝,還有小少爺,他性子隨和待人寬厚,可到底和咱們這些奴才不一樣。”
那刻意被加重咬字的“奴才”二字讓林管事的臉色越發的難看,此刻站在他對麵的這個小丫頭無疑是在敲打他。你不過也隻是個奴才,就算是個庶子,轉手也能壓死你。
“這些我自然知道,”林管事稍稍收斂了話語裏衝撞的戾氣,然後道,“不過今天的冰已經用完了,要冰?那也隻能等到明天。”
林管事穿的不多不少,額跡也沒有一滴汗珠。藺子桑往前一步,自然的感覺到一股子涼氣。她的眼神一凜,旋即邁步往雜事房裏頭走去。
“呦嗬,你近來幹什麼?”林管事正想背過身去離開了事,卻沒想到藺子桑先他一步邁過門檻,當下一驚,然後生了怒氣招呼身邊的小廝,“你們也不攔著?什麼人都能往裏頭放?”
旁邊原先愣神的小廝們見狀紛紛都圍了上來,藺子桑的腳步一頓,正要開口,卻聽身後的阿文道,“這是怎麼?還要同我們院子裏的一個小丫頭動手?都是些男人,這傳出去未免不太好聽吧?”
他三兩步走上前去,攔在了藺子桑的前頭,目光在那些躍躍欲試的小廝身上環視過一圈以後,眼裏露出點輕視來。
藺子桑的腳步跟在阿文身後重新邁開了。一旁的小廝這時候也不再猶豫,仗著人多立刻圍攏了過來。
阿文出手如電,飛快的將擋在藺子桑前頭的一個小廝給掃去了一邊,為她清出路來。
藺子桑的回頭瞧了他一眼,見他臉上有十成十的把握,這才又往裏走。
原本沒打算下狠手的小廝們見同伴受了傷在地上哀嚎,也便一下子被激起了狠勁兒,紛紛大叫著向阿文衝去。這些沒有武功底子的最末等小廝哪裏會是阿文的對手,一兩招之間,一院子七八個小廝全都哀嚎著倒在了地上。
而這個時候,藺子桑的腳步也停在了主屋正對著的台階上,她回過頭來,目光正好對上滿臉驚懼的林管事。
主屋裏放著三個大木盆,每個木盆裏又裝著兩大塊冰,此刻正因為周遭的熱氣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水。
“管事,咱們服侍人的院子裏頭也有例冰了?”她臉上閃過訝異,又仔細的抓住林管事臉上一閃而過的慌張,然後慢聲道,“看來這院子裏真是沒有多餘的冰塊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藺子桑歎了一口氣,然後又道,“不知道將軍的藏書閣有沒有送去例冰?倘若有,今兒個我便與小少爺說,讓他去將軍哪裏貪一貪涼。”
這要怎麼說?藏書閣那樣的地方,冰塊自然是最多的,與那兩個懷著身孕的主子無異,走進去都恨不得進了秋天。
有是自然要說有的,可說完呢?還真能眼瞧著司信泓去將軍那邊不成。過去了怎麼說?說是因為院子裏沒有例冰熱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