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人嬌羞,雖讓皇帝執了手,可臉卻一直垂的低低的,不肯露出半分來。
這遮遮掩掩的情.趣讓皇帝來了興致,心癢的想將人帶回寢宮裏去。
可也就是這時候,那美人卻忽然抬頭,問了皇帝一句,“陛下,您知道永壽宮怎麼去嗎?妾該給皇後娘娘請安了,怕皇後娘娘怪罪呢。”
她的麵龐果然生的好極了,皇帝見了大喜,手裏握得更緊。
不過白衣女子的話到底是突兀,皇帝聞言一愣,才笑道,“你怕是弄錯了,永壽宮住著的是太後,再說這都什麼時辰了?要請安不差這麼一會兒,明日我為你去同皇後講一句便是了。”
白衣女子臉上生出淒怨來,被皇帝握住的手陡然變成了一雙白骨,她原本細嫩的麵龐也漸漸枯癟下去,化作了骷髏女屍的模樣。
皇帝驚叫一聲,猛地往後退了兩步,又高聲道,“護駕!護駕!”
站的不遠的宮女太監俱是見到了這一幕,俱是驚惶起來,手忙腳亂的往皇帝身邊跑,作一團的樣子將他圍住了。
這大晚上皇帝在禦花園見了鬼,知道底細的人自然也隻能壓在心底不能往外說。有在宮裏呆的年歲久遠的嬤嬤們,更是對這事情三緘其口。恐怕也隻是因為這白衣女鬼的身份有些來頭。
皇帝因著這一遭,心裏發慌,很是怏怏了兩天。原本打算將自個兒的見聞爛在肚子裏的那兩個侍衛,兩杯酒下肚也將這事情說了出來。
白衣女鬼在宮裏變成了一陣子極神秘的傳聞,有人卻在暗笑皇帝不經嚇。
藏書閣的大門緊閉,裏頭的幾個粗樹下麵卻坐著人。
一男一女麵對坐著,中間還擺著一隻棋盤,棋局下了一般,暫且看不出輸贏來。
“我瞧著他就是個急色的,”女人開口,將皇帝的眉眼與舉止都細細的描繪了一遍,“握著我的手就不肯放呢,怪不得是個無用的昏君,”
“阿錦!”女子對麵坐著的男人眉頭立刻蹙起,手上的棋子因此一抖,歪斜的落錯了地方。
被叫做阿錦的女子莞爾一笑,似乎等得就是他這一處的失誤,緊接著落下一枚棋子,吃了男子一大半的子。
“做什麼?”阿錦一歪腦袋,臉上露出故意的神色來,“這點定力都沒有,我看你同那狗屁皇帝也差不了多少了!”
“早知昨天就該多配一味毒進那藥裏頭,讓那皇帝去半條命算是個幹淨!”陳拓咬牙,玉白瑩潤的白子在他的指尖有些點孤身自危,半天放不下去,等落下去便又是一處錯的。
阿錦拿眼角瞪了他一眼,“這點兒幹醋還吃不完了是不是?”她腦子清楚,下手也飛快,這一回,又是讓陳拓失了半壁江山。
阿文和阿武各自抱臂站在一邊,對這小夫妻鬥嘴的畫麵已經見怪不怪。
阿文隨手用足尖在樹幹上點了點,然後隨意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樹葉,又眯了眯眼睛遠遠的望見一顆小樹枝頭纖細的一根枝椏。那葉片被他用寸勁飛出,宛若一片飛刀,又急又快的將那根枝椏簌的一聲利落的片斷了下來。
“要是那皇帝的命真去了半條,你今後倒是安穩了,且帶著阿錦回鄉生孩子去吧,”阿文斜眼看著陳拓,眼裏帶著戲謔。
阿武也笑道,“可不是,不過仔細想想,興許主上不一定會怪罪?”
陳拓冷哼一聲,隻不言語。阿錦倒是挑了眉毛,歪頭看過去。她似笑非笑,手上執著的黑子在她的指尖被分成了兩個半塊,又陡然轉了方向,迅雷般向著兩兄弟飛射過去。
阿文阿武早就料到,嬉笑著用輕功一躍而起,躲開了。
劉婆婆原在屋裏收拾,終於等到這再也聽不下去的一會兒。她拿著手裏的雞毛撣子,走到大門邊上,將那雞毛撣子敲在門上出了幾聲悶響。
“主上不在,你們倒是有的自在鬧騰?空吵得我心煩!”
阿錦嬌嬌柔柔的挽著陳拓的手站了起來,對著劉婆婆笑道,“婆婆這脾氣依舊是大,半點不改呢,”
阿文和阿武也落在那大樹高高的枝椏下,玩味的看著劉婆婆。
劉婆婆手握著那雞毛撣子,嘴邊冷笑一聲,再一攤手,裏頭就躺了許多長長短短綿綿軟軟的雞毛,吹一口氣就能軟趴趴的慢慢落到地上。她運了內功,隔著數丈遠的地方將這幾片雞毛飛擲出去。那些個綿軟的東西這時候卻忽然像是長了骨頭和眼睛一般,角度極其刁鑽的往著四人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