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說這些話,為的就是再給冬至一些底氣。她深知道冬至這孩子的脾氣,不是個莽撞的,因此才願意不拘著她。
是以,冬至來了這一趟,雖然沒有說上幾句話,可走的時候是心滿意足的。
“如今啊,我也沒什麼多的操心事了,隻等著你肚子裏的孩子出世管我叫祖母,”老祖宗心滿意足的看著季念文的肚皮,裏頭的孩子將將四個月大,如今換了夏衣,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已經無法全部遮掩住了。
“隻不知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季念文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腹,目光裏有些滿足的欣喜。
老祖宗笑道,“頭一個孩子,不論是男是女,都是咱們家裏頭的小寶貝,且往後的日子還長呢,還怕不能湊個兒女雙全?”
季念文跟著點了點頭,因著老祖宗這話,心下穩妥了些。這將軍府裏的當家人如今後院空空,不知什麼時候才會歸置人進去,她肚子裏這一胎算是將軍府正正經經的頭一個孩子。老祖宗倘若要一心求個孫子輩,季念文倒也不是不理解,但她私心裏並不看重這些。不過,老祖宗這會兒既然這麼說了,那便的確是不在意的。
“昨天炎歡和阿末一起過來請的安,我瞧著他們兩個經著上回的一通別扭倒是好回去了,說話也親近起來,這讓我實在放心不少,心裏也算是寬慰,”老祖宗兩句話又扯到了雅園裏頭去,“你和阿繼如今美滿,我第二個想著的就是炎歡他們能也傳來喜訊,隻不知是快是慢。”
季念文少不了要因此安慰兩句。好在老祖宗也知道這事情或早或晚是急不來的,便也不多說了。
另一件放在老祖宗心頭散不去的事情,推不過去就是司元的婚事了。
“原本啊,其實我還想著那衛家的二女兒是個合適的呢,可誰成想中間有這樣的亂子?”老祖宗也是知道那衛羨是從雲山院裏被找出去的,雖然不是詳細清楚個中緣由,可一個姑娘家的,在外頭不知緣故的流落到做了丫頭,這就不禁讓人往壞處想,“如今再看她這番不知禮數心腸歹毒的的樣子,可也後怕起來。”
她這說的是昨兒個衛府才傳出來的聽聞,說是衛羨不高興底下一個姨娘生的兒子,竟生生地將那還在吃奶的小娃娃給摔在了地上。那姨娘隻得了這麼一個兒子,自然是肝腸寸斷,當即就要尋死,幸而被趕來的衛尚書給攔住了。雖是被嚴令封口的事情,不過第二日便傳遍了京都城的大街小巷。
“小小年紀,她倒是心狠,”
“那二姑娘,的確是個傻愣愣的,”季念文並不順著老祖宗的話說,“可那裏頭的彎彎繞繞到底有多少,誰又說得清呢,我卻聽說,那姨娘生的妖媚,是個慣常勾人的,她生的那個兒子體弱,從來就是個藥罐子,”
她這話裏頭隱著的意思,老祖宗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不過,她到底還是有幾分猶疑,“這……可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孩子啊?”
季念文將手輕輕的搭在自己的肚皮上,緩聲道,“母親您一貫也沒經過侍妾一類的事情,便不知道後院能爭成什麼樣子,一個病弱隨時將死的孩子,同一輩子的虧欠如榮華,有人自然能割舍,”
老祖宗的眼裏閃過一絲不可置信,不過開口的時候到底還是歎了一句,“如今這世道啊,總有人還想尋些不安穩。”
季念文抻了抻自己的裙擺,側頭看著老祖宗,臉上帶著笑意,“母親,不說這些不高興的,我原想著過兩日便去華安寺裏求兩隻平安符,可問過炎歡,她卻說身子犯懶不願意動,我一個人去顯得無趣,不知道母親願不願意陪我過去了?”
如今季念文的肚子裏懷著孩子,她自然是個說什麼就是什麼的。老祖宗親熱的握住她的手,“這也不是什麼難事,正好一個冬天窩的乏了,出去轉轉也是好的。”
這夏日越發的近了,光在日頭地下站一會兒便要出汗。不過就算如此,每日給小虎喂飯的活藺子桑還是自己做著。
她清楚明白,自己進府的時間到底是短的,這短不僅體現在很多時候自己的身份輩分不夠上,更體現在她的眼界與見識的確短淺。
小虎天天由藺子桑養著,對她自然對親近。如今長到了一隻成年大貓一樣的體格,除非是常常在這院子裏走動的,其他它一概不認,每每見了生人都要懷疑的湊近了嗅一嗅,聞一聞。那日益尖銳的牙齒也是看的人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