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2 / 2)

多福一早上受了兩番驚嚇,整個人哆嗦個不停,腿軟的差點沒站住。

“將軍,將軍回來了,方才親自過來說讓您去藏書閣見他,”

一聽這話,司末差點一骨碌從床上滾下去。他大驚失色的從床上跳下來,連服侍丫頭都忘了叫,自己胡亂的往身上套衣服,一邊還反複的問了多福,“大哥?他這個時候怎麼會回來?母親那裏有傳來什麼消息沒有?”

“三爺,我看將軍怕是連老祖宗那兒都沒去過,直接就上雅園來了,”多福搓著手,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全都說給了司末聽,“將軍風塵仆仆的,連衣服也沒換,胡子都沒刮呢,”

一回府什麼也沒做,甚至連母親的麵都沒去見就讓自己去見他,這能有什麼好事!?司末已然是跨了臉,心裏悲戚戚的知道今天鐵定是逃不過了。

子梅昨天被折騰的狠了,這會兒聽見外頭的動靜才幽幽轉醒,這會兒在帳子裏又嬌又軟的叫了一聲,“三爺?”

昨天夜裏司末一高興,什麼妾,側室,一一都許給了子梅。子梅心頭歡喜,此時開口也有意引誘。隻要抓住了司末,何愁以後在司府沒有一方立足之地?

不過子梅心裏想的鬆快,司末卻是已經無暇顧及她的所思所想,更別說昨天晚上情之所至胡亂許下的諾言了。要說在多福進門之前,司末都還樂意陪著子梅玩一玩,逗一逗。可是這會兒什麼溫柔鄉都跟上趕著要禍害自己似的,見了就難受。

“多福,你給我把人送回春蘭苑去,藏起來,對,最好藏起來!”司末慌慌張張的穿好鞋子往門外跑,頭也不回的吩咐,“昨兒個晚上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許往外說!”

子梅躲在床帳裏聽了個大概,心裏咯噔就是一涼,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也明白昨天得到的許諾怕已經成了鏡花水月無法兌現了。

房間裏光線昏暗,子梅呆坐在床上,怔怔的看著床單上那一小塊血漬,半晌沒說出話來。

多福站在門口等了她一會兒,目送著司末匆匆出了遠門後才伸手扣了扣房門,低聲道,“也別多想了,好好回春蘭苑呆著,興許哪天爺又得了自由得了空就輪上你了,這會兒啊,別說你,誰也別想明著進這院子了,”

去見司元,司末連貼身小廝都沒敢帶進藏書閣,隻讓多壽在門口候著,“我要是進去兩刻鍾都沒出來,你就趕緊著去養性居把母親請過來,半刻也不能遲,知道了麼?”

多壽緊著點了點頭,看著司末垂頭喪氣的推門進了藏書閣。

藏書閣有三層高,是司府的最高處。裏頭名花典籍,古玩珍藏玲琅滿目。司元換了衣服,重新梳了頭發,坐在書堆裏頭也頗有點書生氣。

司末牙齒哆哆嗦嗦的差點在嘴裏打起架來,他一步一挪的走到書案前頭,恭恭敬敬的先叫了一聲大哥。

司元放下手裏的書,緩緩的抬起眼將視線落在司末身上,打量多過要開口的意思。

司末因此心裏更沒底了。要殺要剮本該一下痛快才是,如今這個樣子倒平添了煎熬。他心裏叫苦,可臉上也不敢顯露半分。

“這幾個月,讀書了?”司元站起來,足足比司末高出半個腦袋,一身的威壓更是不能比。

他的聲線低沉,才說了一個字,司末就覺得自己的肩膀猛地一沉,腳就更軟了。

“讀,讀了一些,”他低著腦袋不管不顧的點了幾下,手心已經沁出了汗水。

“都讀了些什麼書?”司元緩步徐徐走到司末的麵前,垂目看著他。

“讀了《尚書》,”司末的呼吸頓了頓,齒間微微顫抖著給出了個書名。

“就一本書?”司元繼續問道。

說得越多,錯的也就越多,司末幹脆低頭認了。

“ 就讀了這一本。”

“三個月讀一本書,想必是讀的極精細了,你為我解一解‘作偽,心勞日拙’的意思?”司元的足尖一轉,恰好正麵對著司末,映入他低著頭的視線裏。

作偽,心勞日拙。意為弄虛作假的人費盡心機也隻能使處境越發的困窘。

這話裏有話幾層意思就算是司末聽明白了也不敢抬頭和司元掰扯,他的心裏從一進門開始懸著的那塊大石頭不僅沒有慢慢落地,此時此刻反而在他心間左右衝撞完全沒有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