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見舊人(2 / 2)

修長的身姿完美健碩,如同巧奪天功的自然雕刻。

揚起的眉鋒細密烏亮,斜滑而落的幾縷銀絲,微微的遮住那雙能夠攝人心魄的細眼。

這看似放縱不羈的外表,卻沒人有一絲想挑逗的心思,令讓害怕,渾身顫栗的可怕。紅色的薄唇,如赤峰高挺的鼻梁。

這是來自地獄妖火的天使。

心底一陣錐刺狠狠的紮痛,李陌忘直直望著眼前俊美若玉的男子。這人她再熟悉不過,也再陌生不過。

一年之久,季墨淩,我們又見麵了。

“婦之見,以平禮相待?”弄弄發梢,季墨淩以待士之低姿問道。雖口中疑問,實際上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李陌忘此時灰頭土臉,再加上她自己做的一層假麵,季墨淩是自然沒認出她。現在的她在他眼裏,隻是一個有些特別的軍妓。

“然。”微微挺直身板,李陌忘特意朗聲答道。

“哈哈哈!”一陣完全不加以掩飾的鄙視不屑的大笑。季墨淩頓時冷臉,嗤笑道:“賤民之身何以與貴族君士相論之?賤民是賤民,生殺之權隻握於貴族之手,何時賤民可令貴族?平禮相待,簡直無稽之談!”

一旁席地盤坐的老者皆是季墨淩的食客,此時紛紛暴弄,認為李陌忘是愚婦人,有些甚至暴跳而起,執劍要為維護仁義殺了李陌忘,被季墨淩攔下,他還要看看這婦人能說出什麼話來。

“然。”

稍頓道:“賤人與貴人皆為人。畜禽尚且不互相殘殺,若為食而互爭,即物競天擇,勝者得優。然妾的意思,畜生都能以平等之姿進行博鬥,為何人不能,賤人也是人,他們有權決定自己的生死,若此都不能自主,何謂人?何謂公平?何謂仁義?”

一串話說下來,不鏗不鏘,不卑不抗,全以理論理,支字不說貴人的好與壞。

李陌忘知道現在天晁營的貴人們對她敵心頗重,季墨淩雖說看人的才智,但他也是貴人,她若說了一點貴人的不是,萬一哪一點不對,他要殺她,怎麼行。

說得暢快,不知竟有些口幹,舔了舔幹渴的唇邊,隨手端過榻上的茶水,咕嚕咕嚕喝盡。

嗓間一股清涼而過,李陌忘咧嘴笑了笑,沒有想象中的裂唇之痛,似乎還是飽滿圓潤的唇。

“婦人!好大膽!此乃世子茶水!”灰衣老者中突然蹦出一張國字臉,八撇眉峰。橫眉豎眼的瞪著李陌忘。

被篩在一邊許久不敢噤聲的天晁貴族軍,以楊忠為先、顧伯龍隨後又躁熱起來。

李青楚他們在一旁也是驚得一身冷汗,擔憂的看向李陌忘。

李陌忘這才突然注意到季墨淩原來是盤腿坐在榻前,一臉平靜,攝魂的眼神輕輕略過空無一物的榻幾,隨後淡淡的盯著她,像似一隻慵懶的貓盯上了偷食的小黑鼠。

他何時坐在這的?她竟絲毫不知。

完了,天子一怒橫屍百萬,世子一怒她即橫屍,這可不是說著玩的。

明明私底下所有人都會說白話,偏偏要講究個君子藝術,說話諏詞捏句,李陌忘雖然也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但天生的不喜歡做作,又是現代思想,會的也就那麼幾句。

這誤飲他人酒,道歉的話可怎麼說?

捏了把汗,將茶杯置過頭頂,舉向季墨淩。李陌忘訕訕道:“妾一時口渴,錯拿君茶水。世子勿惱,妾之唇幹淨,不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