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起畫完一張就立刻把畫紙拿到一旁，接著開始下一幅。沒過多久，畫紙上就出現了一隻另一個角度的老虎。就這樣周而複始，最後洪天起畫出了許多不同角度不同形態的老虎畫像來。洪天起甚至勾勒出了老虎睜大的眼珠、虎口與虎齒、虎爪等身體的局部圖。她畫的又快又急，就好似她要在那些腦海中的形象消失前，將之全部鎖到畫像上一樣。
“這才是真正的洪天起啊，畫師洪天起。”
李瑢喃喃自語道。河覽也想親眼看看眼前這個正在專心作畫的女子。懷著這份渴望他閉上眼，全神貫注地聆聽著她的呼吸聲、揮動胳膊時袖子摩挲出的聲音、移動畫筆時筆尖擦過畫紙的聲音、墨水浸濕畫紙的聲音、畫作漸漸成形的聲音……
在這期間，萬秀也輕手輕腳地來過好幾趟。他將茶壺和茶具拿了進來，還為李瑢拿來了上好的茶葉，和一壺熱水。因為無人飲茶，待水涼了，他便將涼水倒掉，重新再端一壺熱水進來。
過了許久，洪天起終於放下了畫筆，長舒了一口氣。率先發現她完工的是崔涇，他眼疾手快地跑過去一把拿住那疊畫紙。他之所以能忍這麼久，一方麵是為了不妨礙她，另一方麵是想等到畫紙上的墨水幹透。李瑢也隨即撲過去緊挨著他端詳起畫作來。而河覽則是將萬秀剛拿進來的熱水倒進了茶壺中。李瑢接過崔涇遞給自己的一張張畫紙，臉色漸漸凝重了起來。
“這……這不是動物老虎，而是靈物老虎。”
待李瑢看完一遍之後，崔涇又重新接過畫作仔細端詳了起來，眼神也開始在河覽與畫作之間來回移動。因為他想起河覽之前那句不著調的話來。
“雖然這是個很瘋狂的想法，我也知道瘋狂到簡直不像話了，但我還是想要問你。犬蟲！你方才在勤政殿引起的騷動莫非是因為看到了老虎？啊！不可能！是我說了瘋話，我居然也開始憑空想象了……”
“嗯，沒錯。”
“什麼？”
洪天起轉過身去看崔涇，這才發現了李瑢，她趕忙低下頭行禮。
“安，安平大君大人是何時來的……”
“犬蟲！你方才說什麼？”
洪天起抬起頭，看著崔涇回答道：
“我說我確實是看到了老虎。”
“喂！你別跟我扯謊……”
“這話可是你先說的。”
崔涇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頭，喃喃自語道：
“不對啊，這怎麼可能呢，別說是老虎了，連隻貓都沒有啊，我什麼都沒看到，沒有人看到啊。可這些畫……肯定是親眼所見，的確如此，怎麼回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啊！這太不像話了！”
他又想到河覽在作畫之前說的話，河覽從一開始就知道了洪天起要畫老虎，這就代表了身為盲人的河覽也看到了那隻老虎。崔涇不僅喊出來：
“啊！這就更不像話了！”
“嗯，的確不像話，所以是在我腦海中見到的。”
李瑢將視線從畫作上移開，注視著河覽。
“若洪繪史今日真的是看到了這隻老虎，那河視日豈不是很為難？畢竟在解釋今日勤政殿鬧劇時，不適合提及這隻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