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起隨便收拾了一下桌子,隨後學著河覽的樣子,托著腮和他對視,臉上也掛著跟他一模一樣的笑容。兩人湊得很近,河覽的臉近在咫尺,而洪天起的呼吸聲也清晰可聞,因而他們都不用刻意提高聲音。
“所有人都出宮了,此刻四下無人。”
“在下聽到他離開的動靜了。”
“您指的是什麼動靜?”
“在下聽到崔畫史說,他擔心在下被姑娘非禮。”
“非禮……正因為他如此做派,小女子才不得不經常對他動手。”
河覽無聲地笑著,雖然他目不能視,卻長時間用心注視著自己深愛的女人。而洪天起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意,喃喃低語道:
“我很想見大人的。”
每當洪天起想念河覽的時候,就會狠狠地折騰見州家,纏著讓對方講關於河覽的事情,不管是什麼她都願意聽。也正是在此機緣之下,她才得知河覽在幼時就被本家所在的村子放逐,雖然他的母親尚在村莊裏,但河覽卻再也沒能回到母親身邊。見州家也不知其中緣由,隻道是他那雙紅色的眼眸惹的禍。
洪天起所說的“想見他”,似乎與河覽口中的“想見她”不盡相同。河覽對洪天起的思念之情蔓延至今,他都無法隨便說出這句話。他無法眼見洪天起的美,所以無法稱讚她美麗,繼而無法對她訴說愛意。正因河覽渴望表達自己對她的傾慕之心,所以才會渴求能親眼看看她。
“您方才說有許多要務待處理,緊接著頭也不回地離開,莫非現在得了空閑?”
“方才的情況,在下就算不忙也得裝作忙碌,而現在,在下就算再忙也要抽出時間。”
“大人剛才離開時,對小女子視若無睹,哼!”
“都說了在下看不見……”
“即便您看不見,小女子也希望大人能看一眼自己。”
“在下是想等人都走了,獨享和姑娘相處的機會。”
河覽的這番話,光聽其意就令洪天起心動不已,而河覽壓低的嗓音更是衝擊她的內心,讓她久久不能平靜。洪天起漲紅了臉,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隻見河覽暫且閉上了眼睛,隨後又睜開眼,說道:
“在下有話想單獨跟姑娘說。”
洪天起隻顧點頭,她並非端莊地“稍稍點頭”,而是拚命地接連點頭,力度大到有些嚇人。所幸,河覽什麼都看不見。
“那位集市上的貌美女子……”
洪天起托著腮的手一下子滑落到桌子上,如此輕微的舉動折射出了她內心的不平靜,而河覽也迅速察覺了她的心緒波動,不再說話。
“大人方才說貌美女子……小女子可是喊她老人家呢。”
河覽聞言不知所措,趕快端正坐姿。瞧他那緊張的樣子,說是被洪天起罰坐都不為過。
“莫非是在下失禮了?”
“不,大人沒有失禮,隻不過……”
“隻不過?”
“小女子很想見見,大人眼中所見的那位老人家的樣子。”
雖說河覽看不見,但依然聽出了洪天起話語中的冰冷。
“呃,其實……在下隻是好奇上次托付給姑娘的事情是否有進展,之後姑娘可有見過她?”
“小女子怎麼覺得,大人其實是想看看她的容顏呢……”
河覽沒有作答,因為他實在沒法說謊。他並非是思念那個被洪天起稱之為老人家的存在,隻是想要見見她而已,偏偏此“想見”非彼“想見”,可是又很難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