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崔元浩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告訴她的,可是現在洪天起已經拿著他崔元浩親手繪製的安平大君府邸的略圖上了路。因為洪天起威脅他說,如果不告訴她的話,她就在陽德坊大喊大叫著跑來跑去,見人就打聽安平大君的府邸在何處。此招一出,崔元浩不得不舉手投降。崔元浩能做的頂多就是把略圖畫複雜點,權當留了一手。今天恰好又是除夕,所以隻要洪天起一直找不到路,那麼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難以見到安平大君了。如此一來,畫團的這麵牌匾至少還能多掛幾天。
“為何偏偏要在陽德坊呼喚安平大君啊?還不如在仁王山的虎穴呼喚老虎呢。哎呦,我的命好苦啊。”
“洪女還真說過要再去一趟仁王山的虎穴,不過得要先找到她要找的東西。”
“什麼?哎呦,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紅螢當時遇到的那個騙子,應該真的隻是個騙子吧?對吧?”
崔元浩轉頭望向薑春福,希望能從對方那裏得到肯定的回答。然而薑春福卻一副模棱兩可的樣子,避開了自己的視線。
“你那表情是為何意?難道……”
“有,有可能不是。也有可能是……”
薑春福說到最後明顯失去底氣,這讓崔元浩預感到了即將發生的悲劇。他望著牌匾說道:
“這個……是不是應該在它被砸之前先拿下來會比較好?”
“我……來取畫。”
一陣令人不寒而栗的聲音傳來。薑春福和崔元浩同時轉頭看去,黑衣人正站在距離大門口三四步遠的地方。
“請您稍等片刻,我這就給您拿來。”
薑春福急匆匆地跑了進去,門口隻剩下崔元浩和黑衣人兩個人。黑衣人閉上眼睛靜靜等待,看都不看崔元浩一眼。穿透黑色麵紗的白色霧氣,影子……眼前的此人當真是人類嗎?
“這位客人,恕在下冒昧問一句,您為何要尋找己亥年生的畫師?”
黑衣人並沒有回答崔元浩的問題,這讓崔元浩生出不祥的預感。即便對方出再高的價錢,他們也不該做這種令人生疑的買賣。
“很抱歉,這是最後一次為您提供指定畫師的畫作,我們無法再繼續售賣她的畫作了。請您另選一位畫師……”
“你不能毀約……”
黑衣人的話讓崔元浩心裏一沉。他抬起眼簾望向崔元浩的眼睛,這一眼令崔元浩毛骨悚然,僵在原地動彈不得。此時,薑春福站到崔元浩身旁道:
“這是您預定的年畫和門神畫。”
黑衣人從他手中接過一疊畫作,隨後打開包裝,翻開了其中一張畫紙。他抬眼分別瞧了一眼薑春福和崔元浩,最後又將目光落到了畫紙上。他接著打開下一張畫,就這樣一直確認到最後一張,而後又翻回第一張。來回翻看了許多遍的黑衣人突然發出一陣奇怪聲響。
“嗬嗬嗬啊。終於……”
是笑聲,這奇怪的聲響分明是黑衣人的笑聲。隻見他從懷裏掏出一個麻布袋,將疊得整整齊齊的畫重新揣進懷裏。那隻沉甸甸的小麻布袋則被他扔到了薑春福手中。
“我還會再來。”
黑衣人正欲轉身卻又突然停下,他將目光轉向了崔元浩。
“毀約之日,便是這畫師將死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