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隔著遙遠的距離對河覽說:
“有貓頭鷹在勤政殿鳴叫。”
雖然河覽眼睛看不見,但他能聽出主上殿下這番話裏藏著笑意。
“因為其他人都心急如焚,所以寡人也是不得已才把修養中的你叫過來。你這臉色果然不太好啊。”
“微臣因諸事纏身,還請王上恕罪。”
“無礙,河視日,貓頭鷹為何會鳴叫?”
周圍還有許多人沒有離去,河覽很清楚主上殿下為何提出這個問題。
“回稟殿下,貓頭鷹原本就是夜晚覓食的飛禽,初次聽到貓頭鷹鳴叫的那天是冬至慶典當天,想必那天四處都散落著食物的殘渣,而這些殘羹剩飯引來了鼠群,所以貓頭鷹也跟著聚集過來了。世間所有的禽獸都是隨著食物移動的。”
“那昨晚的事要如何解釋?”
“看樣子昨天是因為氣溫變化。鼠群為了避寒而遷徙,在此過程中碰巧路過了食物儲藏比周邊豐富的景福宮,因而貓頭鷹也跟著過來了。通過昨日之事微臣推測,近些日子一直持續的好天氣可能要結束了,在不久之後會有寒潮襲來。”
“足以讓鼠群遷徙的巨大寒潮……”
王上伸手示意周圍的人退下,除了兩名內官,所有人都退出了思政殿。
“抱歉,剛剛問了些沒用的事。實在是有太多朝臣說要避開此地的風水,應該移宮雲雲。一直以來景福宮都是華而不實的法宮。無論如何寡人都想撐起這法宮。況且也不能一直不停地換宮殿。”
“恕微臣直言,臣並非日官,像這樣掩蓋也是有限的。”
“但方才那番話不是說服了眾人嗎?連寡人都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況且……足以安撫人心,這樣便可。話說回來,許多人都在議論太史星之事,不知河愛卿是否查閱過書雲觀日誌?”
“請主上殿下恕罪,微臣已經說過多次,臣並不是日官。因此太史星的星象變化與微臣並無關係。”
“朝野上下隻有寡人與你這樣認為。”
王上聽到河覽對他的抱怨,隻是無聲地笑著。河覽原本是文科及第的正式文臣,一開始他在集賢殿安安靜靜“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然而中途卻被王上騙去擔起了雜學兼修官——視日一職。這是書雲觀的文臣們最不願意擔任的職位。甚至有傳聞說若是分配到此處,無論你做得好與不好,都難逃一死。王上要求任此官職的文臣能夠通曉山學、天文、曆學與算術等各種知識。若是做得好了,那麼他就會固定在這個職位;若是沒做好,那麼他可能連其他官職也沒法做。河覽屬於前者,再加上他自身的氣質和家庭背景,讓他無比勝任視日這一職,簡直是最佳組合。雖然王上最開始並沒有想這麼多,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從目前的結果上來看,認命河覽當視日這簡直是神來之筆。
“寡人著急傳你入宮是想確認你是否安好。你先回去研究一下書雲觀日誌吧,改日再傳你入宮。”
“微臣在入宮前已經查閱研究了一遍,就先從主上殿下剛才問起的太史星說起吧。”
“啊……”
實在不該浪費這小子啊,身為一國之君,怎能白白浪費了此等天降之才。
“微臣所指的並非是日冠,不光是紫微垣的四輔星之一的太史星的星光變弱,太微垣的恒新星與紫微垣的上星也有所變化。綜合以上星象可以推斷,在不久之後王上左側的臣子極有可能與世長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