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潮,回來了,這麼晚。”一個慵懶帶著幾分嘲諷的聲音響起來。
張潮扭動僵硬的脖子,回過頭,擠出絲絲的笑意:“張媽,這麼晚了,您還沒睡啊。”
這個張媽就是張潮口中的隔壁的寡婦,她還有另一個讓人蛋疼的身份:房東。張媽四十好幾,鼻子兩側和眼睛下方有輕微的雀斑,豐乳肥臀,臉上殘留著青春燃燒過的痕跡,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光怪陸離的。她倚著門,抽煙,眼神玩味地看著張潮。
“這麼晚了,看不到你,我很難睡得踏實啊!”
張潮勉強道:“嗬嗬,張媽你真會說笑,時間不早了,我明天還要上班,我先睡了哈。”張潮迅速扭動鑰匙,打開門,一條腿堪堪跨進房門,就聽見張媽陡然暴喝道:
“張潮,這個月要是你的房租再不交,你就準備收拾包袱滾蛋吧,老娘又不是慈善機構,是不是都訛上我了。”
整棟單元都隨著張媽的暴喝抖三抖,一時間雞飛狗跳。
“這麼晚了,誰這麼沒有公德心,大吵大嚷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吵死了,我明天還要上班呢,有病。”
……
張媽的聲音猛地又提高了八度:“都TM給我閉嘴,是不是明天都想睡馬路。”
整棟單元一時間寂靜無聲。張媽的死鬼老公在這片居民樓沒建起來之前是這裏的包工頭,因為施工意外不幸身亡,原來既定的一層樓,硬是給張媽拓到整棟單元,當時也說賠錢,但張媽認定要房,她覺得樓是不動的財產,錢花著花著就花完了,當時還有很多人鄙視說她小農思想,沒想到過了幾年,房價猶如坐火箭噌噌的往上攀升,等這幫人意識過來的時候卻發現原來能買一間房的錢現在連一間臥室都買不起了。於是隻得租住被他們認為小農思想的張媽的房子。
張潮小心賠笑道:“張媽,您放心,這個月我一定會把房租如數交到您的手上。”
張媽斜眼瞅了一眼張潮,道:“那最好了。”說完轉身回房,將門摔得震天響。
張潮鬆了口氣,回到房間,感覺肚子有點餓,左右找了一番,發現竟然一點吃的都沒有,頹然的往沙發上一倒。
房租?現在連吃的都沒有,哪來的錢交房租?幹了半年的活眼見拿著工資了,一眨眼不曉得被哪個天殺的的給偷走了,離這個月還有五天,你讓我拿什麼去交房租,想到這,張潮不禁對偷他錢的家夥又怨恨了幾分,雖然當時他兩眼昏花神誌不清,但還是責無旁貸的問候了那團黑影及其八竿子打的著、打不著的女性親屬。
張潮似乎想起什麼,突然從沙發上蹦將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衛生間,在一堆至少一個星期沒洗的髒衣服裏翻來翻去,終於張潮從一件外套的內帶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50塊錢,張潮激動的看著50塊錢,在心裏歡呼了一聲,繼而再找,甚至連襪子都不放過,張潮將整堆衣服翻了個遍,共找出83塊6毛錢。
張潮歎了口氣,安慰自己,找到總比沒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