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前塵(1 / 1)

泫兮靜靜的坐在桌邊,盯著桌上的茶盞發愣。

他們已然回到了清汴,泫兮還是住在那個院子裏,一切都仿佛沒有變化,除了少了一個聒噪的小丫頭。可是他們心裏都清楚,所有的事都不一樣了。

當日絕魂壁上,一場靈芝之爭以白秋水化為白骨告終,白秋水血肉消散之前,一句“騙子”仿若醍醐灌頂一般,令泫兮茅塞頓開。是啊,被騙的何止是她,還有她啊。

那日,陌子陽俯視著白秋水的屍骨良久,最終也隻說了一句:“原來是她”。原來數月前南方大水,皇帝下令掘墓時,撅的並不是他母親的墓,而是眼前這位白秋水的墓。他派出收殮的人回稟,屍骨的脖子似是摔斷的,當時他並未放在心上,如今看見白秋水,他才知道,原來他當日收殮的屍骨是白秋水的。那麼皇陵裏葬著的是誰?難道是他母親?這究竟是為什麼!陌子陽長歎一口氣,終是再未言語,轉身離去了。回來的路上,陌子陽與泫兮日日都能相見,卻是半句話也沒說。他們好像,莫名其妙的陷入了僵局。

其實從白秋水出現的那一刻,一切都變得顯而易見。這是一個局而已。靈月的母親究竟為誰做了嫁衣泫兮不知道,可是她的死卻成了導火索。也許幕後人一開始的想法是泫兮與靈月反目,可惜失敗了,但他又做了另一個局,一個為靈月而做的死局。嗬,他可能不知道古語“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個死局反而成全了靈月,可笑泫兮後知後覺。之後的事就一目了然了,對方想借他們之手拿到幽冥靈芝,而且很明顯白秋水那一記殺招本是衝著幻,也就是幕後人認為的泫兮而來。沒想到白秋水怨念太重,竟有了獨立的思想,那一劍急轉刺向了陌子陽。幕後人為的是取靈芝和她的性命,至於為什麼選了白秋水,這應該與上一輩的恩怨有關了吧。不得不說,芷華在人間這麼久,手段是越來越多了。

可是白落霞,陌沉軒,白秋水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呢……

“在想什麼?”幻輕輕坐在她身邊。“是不是在想皇室上一代的恩怨?”

泫兮抬眼看向那張與她十成相似的臉龐。當年那個練功再苦,在她麵前也不吭一聲的小姑娘,長大了,大到可以對她玩弄手段了。

當日那冰屋之中,她先是哄騙了她為她解開封印,再是以封印之力注入她體內,致使她的靈魂之軀被迫休眠來疏解這股突如其來的神力。她原本不知道幻要做些什麼,可絕魂壁上,她雖匆匆趕到,卻也看見了幻袖中結印的手。她,是要殺了陌子陽。

“你要殺陌子陽。”語氣篤定,不容一絲辯駁。幻捋著及腰長發的手頓了頓,卻未答話。“他是殞宿?”泫兮無法認出殞宿,不代表幻不能。

“我不知道。當年您封印了我的術法和那段記憶,對往事我也隻是一知半解。或許當初您的本意便是如此吧。”幻的眼神清澈,不帶一絲虛假。

“是這樣麼……”泫兮望著眼前的茶水,又好似透過茶水望向遠方,她,鮮少這般迷茫。“終歸是我欠了他。”終歸是欠了他,這都是她應該經曆的。

“主人,您想知道陌子陽父輩的事嗎?我在這個時代生活了近百年,知道一些。”

泫兮收回虛緲的視線,轉而望向桌上自己交錯的手。

“好。”

“一切還要從二十三年前說起……”

~~~~

“楊柳岸,曉風殘月。”抽芽的垂柳重重疊疊,似珠簾般掩住了碧衣女子姣好的容顏。淡淡的語氣中不挾一絲柳永的悲苦惆悵,隻是正當景,隻是輕慨歎。垂柳茂盛,女子隻露出碧色的裙裾,卻已令人心馳神往,不知她的容貌還是如何的傾城傾國。

“姐姐!”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如玉珠落盤。一個垂軟柳枝編織而成的草環戴在了碧衣女子的頭上,碧衣碧枝相得益彰。而站在一旁挽著那女子的黃衣女子,一臉明豔笑意,與那碧衣女子十成相似的麵容因那張揚笑容多了一絲靈動。妹妹伸手撥開麵前的垂柳,雖早已想到她該是如何絕豔,可仍不免驚為天人。姐妹倆一碧衣溫婉,一鵝黃靈動;一淡然從容,一鮮活明豔。卻不知那一抹碧色的倩影如何晃了他的眼。

青衣男子獨自坐在船艙中,不時望向窗外,就是那驚鴻一瞥,他再無法將視線移開。那是怎樣一個獨具風骨的女子!許是那目光太過炙熱,連那女子都感覺到。女子循著目光望去,隻見一青衣男子坐於桌前。她報以一笑,那男子怔忡著,似是無知無覺。少頃,他終於有所回應,踱步至窗前,輕抬酒杯,兩人對視良久……

這是陌沉軒與白落霞的初遇。

那一年是,永安十三年。

他們相識於仲春,而落霞的香消玉殞也正是起於八年後的仲春。

不知該道是有緣,還是無緣……

------題外話------

抱歉,上學沒法時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