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幾秒鍾後,內屋突然衝出一道人影,梁辰乍一看,卻是頭發花白已顯老態的嬸嬸,按理說嬸嬸也才四五十歲,還是風華正茂的年齡,但現在看來,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褲,麵容枯瘦,臉上滿是皺紋……不知吃了多少苦頭。緊跟著,是一個同樣身材蕭條的叔叔,帶著老花鏡,滿臉詫異的從內屋走了出來。
“梁子?他叔,真的是梁子!”
看著淚眼娑婆的嬸嬸,梁辰眼含熱淚,微微擠出一絲笑容:“叔,嬸,我是梁子,我回來了!”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叔叔一把抓住梁辰的手,激動得聲音都顯得有些沙啞,隨即竟是怒斥了一聲一旁的嬸嬸:“都是你!當初非要讓梁子到外麵的世界去闖蕩,誰知道一走就是這麼多年!”
對於叔叔的斥責,嬸嬸隻顧著悶聲哭泣,倒也不發一言。
梁辰當即笑說:“還是嬸嬸有遠見,俗話說好男兒誌在四方,總是要比窩在窮山溝強得多,嗬嗬!叔叔,你們現在都好嗎?”說著,梁辰忙扶著叔叔坐下,而嬸嬸也在一旁坐了下來。
聞言,叔叔微笑著點頭:“這些年我們都還好,梁競也考上了研究生,都好都好!”
“好什麼好?!劉霸王已經欺負到家裏來了,這還叫好?!”
哪知嬸嬸還是一如既往的暴脾氣,當即向梁辰說:“梁子你是不知道我們這些年都過得是什麼日子,鄰村出了個劉霸王,年年欺壓我們這些老實巴交的村民,你叔叔就是個燜冬瓜,遇到什麼事情都不敢吱聲,這不,隔壁家,你那個牛大爺,前兩天被那個劉霸王催債,交不上就挨打,現在給催債催得的下不了床了,每天隻能喝點稀粥續著殘命,這山溝溝裏本來就沒什麼好收成,再加上天災人禍,這日子還怎麼過啊!嗚嗚嗚……”
“叔叔,嬸嬸剛剛說的是?”
梁辰錯愕的想了想,好像沒有聽說這葫蘆溝有個叫劉霸王的人。
叔叔苦笑一聲,說:“你嬸嬸也是多嘴,其實你這次好不容易回來了,就不應該給你說這些家長裏短的事情。剛才你嬸嬸說的那個劉霸王,就是隔壁村子的劉彪,劉彪早些年在外麵偷東西被抓了,然後判了幾年,回來後,就集結了一些二流子整天欺負村民,逐漸的村民們就給他取了個外號就劉霸王。”
“哦,但這個劉彪即便是再怎麼厲害,隻要所有村民齊心協力,也還是能夠不受他欺負的。”
梁辰思忖了一下,再次說:“除非你們有什麼短處被他握在手裏了,才能讓他肆無忌憚!”
叔叔深深歎了一聲,點頭說:“要說短處,也著實是個短處,我們山裏人,都是靠種山貨為生,真正糧食也收成不了多少。可是那劉彪瞄上了我們這些人在山裏種植的山柿子,每到成熟的年景,就要收管理費,說是保護這些山貨不被人偷,你說說,除了他,山裏哪還有賊?他是變著法的想從我們這些窮老百姓身上賴點好處,如果誰家不給錢,他就把誰家種植的山柿子一夜之間全毀掉。”
“村民們都說被這個劉霸王害苦了,每年收那麼點山柿子,本來收購的價錢就低,有時還可能賣不出去,等賣了那麼一點錢,又被劉霸王搶走一些,剩下的根本不夠我們維持生計的,唉!”
難得一向強勢的嬸嬸,這時竟然也歎了一口氣。
“原來是從山貨上打了主意,難怪你們無可奈何!”
梁辰看了看叔叔,又看了看嬸嬸:“不知咱們家每年要向那劉彪交多少‘管理費’?今年的交過了嗎?”
“咱們種植了十六畝的山柿子,每年要交一千六百塊錢,劉彪按照一畝一百塊的價錢收的管理費,種植的越多,收的管理費也就越多。咱們家今年的山柿子結得少,而且拉出去賣也賣不出去,手裏根本拿不出來錢交給劉彪,大家都是沒見著錢呢,可是劉彪不管,非要讓各家各戶都交管理費,不交就鬧,唉,打打鬧鬧的,大家都怕了!”
叔叔指著一旁的煤油燈,又說:“這不,現在各家各戶都在比誰更窮,有電不敢用,每天吃飯都是偷偷摸摸的吃一點粗糧,希望那劉彪能夠可憐可憐我們,多少免一年的管理費,不然這還真是……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