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民洗過了手,招呼大家都坐好。柳鐵漢打開白酒,要給李子民倒酒,被白智攔住了:“柳書記,李市長的病還沒全好,他不能喝酒。”
李子民卻擺擺手說:“倒吧,我今個高興,真的是想喝兩杯。”
司機和武警不喝酒,一瓶酒,柳鐵漢、白智和李子民各倒了三分之一。白智想了想,又把李子民那杯酒倒到另一個杯子裏一部分,拿到自己的麵前:“我替李市長多喝點,等他病好了再補上。”
柳鐵漢端起酒杯說:“李市長,真想不到您今天能來,也真想不到您能和我們在這一塊兒吃這樣的飯菜。我代表柳河村的百姓,真的感謝您,如果沒有您,我們的房子,說不上會建成個什麼樣兒
李子民說:“別感謝我,要謝,就謝謝金萍副縣長,為了柳河村的百姓,她把生命都獻出來了,和她比,我又算得了什麼呢?來,為了柳河村更加美好的明天,幹杯。’他舉起杯,一揚脖,大半杯白酒一口都喝了。一個多月沒有碰一滴酒了,又喝得這麼急,他嗆得連連咳嗽幾下。白智忙說:“市長,快吃菜,快吃菜。”
是餓了,還是工地的大鍋飯菜好吃,反正李子民是吃了兩碗飯,還吃了很多菜。他放下碗,打著飽隔說:“好久沒吃到這麼香的飯菜了。”
吃過飯,李子民看看表,快下午三點鍾了,他急著說:“我還有點事兒,要走了。等過幾天有空兒,我再來。”他們上了車,告別了柳鐵漢,往回開。開了一會兒,李子民讓車子在一個汽車站旁停下,他對白智和那個警衛說:“不好意思,我個人有點私事兒,要從這兒往右走,去飛機場,你們兩個就在這下車,一會兒就有小客車,你們坐小客車回市內吧。”
白智說:“你幹嘛呀!一塊出來了,還在半路上把我們甩了,不行,我跟你去。”
李子民說:“我是私人的事兒,你去了不方便,讓你下車就下車吧。”
白智沒有辦法隻好跳下車。那個警衛卻不幹,他說:“首長,我不能下車,我要一直跟您到今天結束,才算完成任務,不然出了什麼事兒,我要負責任的。再說,我不影響您的私事兒,我不認識任何人,也離您一定的距離,不會影響您的。”
李子民沒有辦法,隻得同意警衛跟著。車子調過頭,上了去往飛機場的高速公路。
胡敏是昨天晚上去醫院和李子民告別的。她的一切手續都辦完了,機票也已經買好了。兩個人在醫院裏默默地坐了三十分鍾。他們誰也沒有說這是最後的分手,但是他們也都知道,這就是他們的最後分手。
李子民沒有說要去送她,但他把飛機起飛的時間記得很清楚。車子一上高速公路,他就讓司機快些,再快些,時速已經140公裏了,他還嫌慢。
四點多一點的時候,車子到了機場,李子民匆匆地跳下車,直奔候機大廳,在出境口處,看見了胡敏。胡敏已經辦好了行李的托運手續,隻背了一個手提包,手裏拿著機票和護照,正要朝裏麵走。李子民在後麵大聲地喊著:“小敏,小敏。”
胡敏回過頭,看是李子民滿頭是汗地奔了過來,也忙迎了上來。兩人幾乎是同時緊緊握住了手。
“你,你怎麼來了?”胡敏的眼裏閃著淚花。
“我怎麼能不來?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是應當來送你的。”李子民說這話的時候,眼裏也含著淚水。
“你的病沒好,你要注意呀!”胡敏關切地說。
“我會的。你到了澳大利亞,都安頓好了,就來電話告訴我一聲。”李子民說著從兜裏拿出一疊美元,“這是我當市長出國時剩的兩千美元,也不算多,你帶著吧。”
“不,我不要。”胡敏推脫著。
“拿著吧,多少也是我的一點意思。”李子民硬是把錢塞進了胡敏背著的皮包。
廣播裏一遍又一遍播送著飛往澳大利亞的班機已經開始登機了。安檢小姐也過來對胡敏說:“飛機就要起飛了,請您快登機吧。”
胡敏眼含著熱淚,最後親了一下李子民的額頭,走進了安全檢查口。
李子民快步地上了三樓,花二十元錢進了休息廳,在這裏可以透過寬大的玻璃窗,看到停機橋和機場跑道。在4號停機橋,中國國際航空公司的那架波音747-200型巨大客機,已經緩緩地離開了停機橋,它慢慢地朝東跑道的盡頭滑行,當它從跑道的盡頭靈活的調轉機頭,對準了起飛跑道的時候,它突然加速,再加速,巨大的飛機怒吼著,從李子民的眼前穿過,它昂著頭,衝上了天空,很快就從眼前消失了。
李子民走出機場的時候,天已經陰了,並且飄起了雪花。這是人冬以來的第一場雪。冰冷的雪花落在李子民的臉上,使他清醒了許多。他冒著越下越大的雪花,走進了停車場,跟隨他的那位警衛上前給他打開了車門,他鑽進了車子,警衛也坐在了司機的旁邊。司機邊發動車子邊問:“市長,回醫院嗎?”
“不,回政府。”李子民堅定地說。
車子迎著風雪啟動了。
雪越下越大。車窗外,很快就成了一片潔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