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雅靜靜地躺在床上,回憶著在部落裏與布塔相處的點點滴滴,目光有些空洞。一想到原本笑容滿麵的大叔此刻卻隻能孤獨地躺在那冰冷的船棺之中,吳雅心裏是說不出的滋味兒。
“吳雅,你休息好了嗎?”伊罕站在氈房外麵,淡淡地問道。
“嗯,就好!”說著,吳雅擦了擦掛在臉上的淚珠,起身打算穿上外套。“嘶——”衣袖實在是太窄了,一不小心,又牽動了傷口。看到裹著胳膊的麻布又滲出了一抹嫣紅,吳雅眉頭蹙得很緊。
等了許久都沒見吳雅出來,伊罕皺了皺眉,提高了音量喊道,“吳雅,吳雅,你弄好了嗎?再不出來葬禮就要開始了。”
伊罕的話直接打斷了吳雅的思路,算了,直接塞吧!吳雅咬咬牙,把心一橫,直接將胳膊塞進了衣袖。被衣袖擠壓著的傷口疼得更厲害,吳雅齜了齜牙,生生忍了下來。
沒過多久,吳雅就從氈房裏走了出來。臉色蒼白得令人心疼。
“走吧!”吳雅拽了拽伊罕的衣袖,等著伊罕帶路。伊罕有些擔憂地看了吳雅幾眼,看到她那倔強的眸子,無奈地點了點頭,轉身帶路。
一路上兩人都未曾說話,各有心思。
“我到底對吳雅是怎樣的心思?喜歡她嗎?不,不能。她……”伊罕深深地看了吳雅一眼,壓下了心中的感情,“不可以,不能表現出來,她畢竟是預言中的那個人。”想著,伊罕的手緊了緊。
另一邊的吳感受到一道焦灼的目光緊緊地鎖在自己的身上,疑惑地向伊罕看過去,沒什麼異樣啊,隻是為什麼覺得今天伊罕對自己有些疏離?
“到了!”伊罕停下了腳步,“你進去吧,我在外麵等著好了。”伊罕目無表情的看著,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嗯。”剛來到這裏,吳雅心中就升起濃重的悲戚感,也不再管伊罕對自己異常的態度,大步踏了進去。
氈房裏,死一般的寂靜。
“大叔。”吳雅呢喃著,目光緊緊盯著那隻船棺。此刻的她,卻是不敢再向前邁出一步。她害怕,怕見到大叔那張毫無生氣的臉,就算之前麵對凶狠的野狼時也未曾有這樣的膽怯感。
“布塔大叔是勇士,眼淚與怯懦配不上他勇士的身份!”想著,吳雅狠狠地抹了把臉,挺直了身子鼓足勇氣向那隻船棺走去。
一隻船型的木棺,一個身軀健碩的大漢此刻就靜靜地躺在那裏,渾身包裹著麻布,臉也未曾露出,散發出濃鬱的鬆香味兒。吳雅知道,這是這個部落獨特的保存屍體的方式。
吳雅的目光倏地落在那條奇怪的腿上。雖說屍體已經被麻布很好的包裹住了。但,吳雅還是發現那條腿的異常——比另一條腿要細上很多。“轟——”的一聲,吳雅的大腦頓時蒙了。手顫抖著摸向那條奇怪的腿,這觸感,是木腿?吳雅再也忍不住,淚水噴湧出。輕輕地碰觸那木腿,吳雅的嘴唇也上下哆嗦著。
吳雅知道,在木棺中放入木製的器官,代表生者死前缺失了那器官,而大叔之前分明是四肢健全的,這豈不是說……
“啊——”吳雅猛地跪下,雙手用力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不敢再看木棺一眼。大叔是那樣一個驕傲的人,他怎麼能允許自己死的這樣狼狽?活生生的人就這樣被狼群噬咬。吳雅似乎能感受到那鋒利的狼牙刺入腿部,再一步步地割開肌肉的那種痛感……
吳雅蜷在地上,不知道哭了多久……
“吳雅,族長已經帶著人來了!”伊罕在氈房外喊道。
吳雅沉默地站起身,理了理淩亂的頭發,走了出去。吳雅不是布塔的親人,是沒有資格送葬的,哪怕布塔早已將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行。
走到氈房外,吳雅和伊罕靜靜地站在一邊,默不作聲。族長領著一群長者來到氈房,看到雙眼紅腫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吳雅,心下也猜到吳雅已經來看過了。
“族長!”伊罕右手放於左胸前,彎腰行了個禮,吳雅也跟在伊罕後麵行了最標準的禮。族長點了下頭以示回禮,“一起進去吧!”其他的長者也未曾表示反對。
伊罕和吳雅兩人麵麵相覷,這似乎不合規矩吧,兩人看向族長,用目光詢問。
看出了兩人的疑惑,族長笑道,“沒事都進去吧,尤其是吳雅,相信布塔是希望你送他的!”
吳雅低下頭思索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頭,滿心誠意的行了個大禮,“謝謝族長!”
族長也微微頷首,帶著一群人進了氈房,伊罕與吳雅對視一眼也跟著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