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懷四十一年,二月,瞿國皇帝駕崩,旨膝下二皇子繼承大統,不料受封當日,無人接冕,後察其所蹤,卻在巧太尉家中的一處荒廢院落裏尋得,不過人已無息,然而亡人並非他一個,就連四皇子和七皇子都相繼命喪黃泉。
此等景象慘不忍睹,親兄相弑,死不瞑目,到底是為何?登位在即,難不成是有人故意挑唆而為之?
就在毫無頭緒之際,有人發現二皇子衣袖中的一截織帕,便呈於眾人麵前,豈料巧太尉家的二女尖聲指名,“這是巧奐兮的!我認得!”
“巧奐兮是誰?”
“是這府上的賤婢!”
“與你們是何關係?為何也姓巧?”
“隻是個尋常丫鬟,見她可憐便賞了個姓。”
巧太尉這一家可是把關係撇得幹幹淨淨,為了個庶女舍了整個府邸,這賠本的買賣他可不會做!
“聽說這個巧奐兮樣貌實屬上等,二皇子他們該不會是為了她爭風吃醋而打起來的吧?”官吏中擠進一名小廝賊頭賊腦地揣言道。
“你這麼一說,倒是有點道理,而且看這織帕乃貼身之物,若是無其它親密交集之行為,它怎會落於二皇子的手裏?”督查此事的大臣草草斷言。
終而,巧奐兮以迷惑皇嗣,使其互相殘殺,顯有對皇室圖謀不軌之動機,並造成擾亂民心大逆不道,毀壞瞿國根基之跡象,定罪問斬!
當日午時,宮中侍衛軍二百餘人,遣送巧奐兮至理門台處斬首示眾,而理門台是專為犯了滔天大罪之人所砌,在此地被斬必將惡名遠揚遺臭萬年。
各家百姓紛紛前來一睹這謀逆之人的容顏,而巧奐兮此時卻是披頭散發,雙手被綁,正跪在覆滿冰雪的地麵上,白衣長裙已血色斑駁,觸目驚心,此等樣子便知已被用過極刑,可雖如此那張嘴角滲著血的臉還是一樣的驚為天人,形如柳葉般的眉睫之下卻是一雙嫉惡如仇恨之入骨的雙眸。
“如今萬般推測證據確鑿的情形下,你不認罪也無濟於事了,在臨死前可有何遺言啊?本王定當滿足於你!”當朝大皇子瞿池尤走到她跟前蹲下,戲弄般地盯著這張讓他魂牽夢縈的臉蛋說道。
“呸!”巧奐兮一口血唾沫吐在了對方的臉上,“畜生!”
瞿池尤閉了下眼,麵目幾經猙獰,“不要臉的東西!來人!立刻給斬了!”說完退出刑台,端坐在案幾前。
而她身後的劊子手把嘴裏的酒噴灑在將要斬首的鋒刀之上,並往一邊退了兩步後準備刀起刀落。
哪知此時,本就陰冷的氣候裏,更是黑雲密布,且唯獨理門台上方周圍的雲層堆積的像是要壓了下來,隨著一聲響徹天際的“轟轟——”雷鳴,一道閃電直接打下,把巧奐兮身後二十米開外的兩根盤龍雲柱更是硬生生給劈了下來。
此等異象,讓百姓以及官員都四處躲避不及,一時間周圍混沌不堪,人聲嘈雜,驚慌失措,巧奐兮見狀立刻奔至左側的台階下,逃入了人堆裏。
接著便是暴雨連綿,雷雪交加,一時未有停下之勢。
瞿池尤慌忙撥開人群,跨步上了理門台,卻發現人早已不見,“該死!來人!來人!”
“奴,奴才在!”幾個狼狽的侍衛小跑而來。
“人都不見了!快追!你們都是死人嗎?!”瞿池尤狠狠地踢了他們一腳,辱罵道。
“是,是!”一排侍衛慌張地撿起掉地上的佩刀,踉蹌的四處搜尋。
在瞿國往南處,有一斷枯林,其為瞿莫兩國的交界之處,自世人知曉此林以來,便無人敢進入其中,傳言,人若置身而進,第二日便是一堆白骨,是真是假卻是無人得知,但這世道他們寧願信其有,而不可信其無。
對於莫國,別人知道也聽到更多的是莫紹懿這人,他的囂張跋扈、殘暴冷血則是天下人皆為之避讓三分的,這人況且如此,那麼這林子若是與他連係起來,用恐怖陰霾之詞來形容斷枯林也是情有可原,或者說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然而三天過去,從宮中調出的一萬精兵仍舊沒日沒夜的搜尋著她的蹤跡,這麼顯眼的人能藏到哪裏去,如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在瞿國的各個角落。
他們或許擠破腦袋也不會想到,此女就躲在一天前他們搜尋時經過而不敢擅入的斷枯林之中,此刻,她已身疲力盡,正靠在一顆粗木樁邊歇息,她伸出雙手看著被血漬和灰土嵌滿的十根手指,低聲苦笑著。
但此時,一把冰冷的刀劍不知何時已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何人?”一聲慵懶幹淨的聲音居高臨下地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