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唐 第八篇相見還愁卻別君——步非煙(約840年—?)(1 / 3)

嫁參軍:脈脈春情更泥誰

步非煙是唐懿宗時期洛陽城中著名的美女詩人。傳說中,她弱不勝衣,柔若無骨,秉承瘦梅之美。年華姣好時,她由父母作主,嫁給了河南府功曹參軍武公業。

當時,有朋友勸武功業不要娶她,一來小家碧玉無益於他的功名前途,二來漂亮的女人放在家裏是件危險的事情。武公業不聽,在準備提親之前,他還心血來潮,去市場買了一隻鳥,挑了前朝的描金鳥籠來安置。他在手指上放了一粒小米,伸到小鳥麵前,喂它吃,但小鳥驚慌地在籠裏跳啊跳,還撲翻了盛滿水的小玉杯。武公業頓時惱怒,關上鳥籠,交給家仆,自己則去拾掇得英武,準備迎娶小娘子。

步非煙沒有選擇婚姻的權力。新婚之夜,她在紅蓋頭下看不清自己的丈夫,一低頭,看到的是他的鎧甲和腰刀,她的心驚跳不已。

洞房花燭夜,武公業醉了,讓仆人拿鳥籠來,他準備將小鳥送給妻子做禮物。仆人支支吾吾說著什麼,武公業急不可耐,打斷仆人,要他趕緊拿鳥籠來。鳥籠帶來後,步非煙卻突然尖叫,原來鳥兒不知何時僵死在了籠子裏,翻著白眼。武公業一把將鳥籠摔爛,仆人嚇得跪倒在地。

那夜,他們沒有花燭之夜同床共枕的浪漫,步非煙哭得很厲害,她聽到鞭子抽下去的風聲,還有仆人的哀嚎。武公業懲罰完仆人之後踉蹌著回到房間,想伸手擦掉步非煙臉上的淚水,酒意卻忽然襲上來,整個人重重地壓在她身上,隨即鼾聲大作。

婚後,這個粗悍的夫君,既給不了步非煙柔情蜜意,也不能與她詩詞互答,在她彈奏琵琶、一心擊築時,他也隻會傻瞧著她的臉,根本不懂得領略音樂聲中她的心曲。這樣的婚姻與她夢中的幻想簡直是天壤之別,因此新婚的步非煙內心中充滿了失望和鬱悶。每當風吹庭竹、雨打芭蕉的夜晚,步非煙總是偷偷地對窗落淚。

武家的隔壁是府掾趙家,趙家的兒子趙象剛剛二十歲。

趙象還沒有取得功名,溫書之外,呤詩作畫,在花壇裏散步喝酒,和朋友們作樂。讀書時,趙象很投入,他心思細膩,一陣風都能在他心裏吹出幾十條詩句。他聲情並貿書聲朗朗時,步非煙都會側耳聽,有時擊築,有時彈琵琶,合著他的情緒,或者惡作劇地用音律破壞他的情緒。

步非煙沒有見過他,當她用一陣緊過一陣的琵琶聲打斷他綿長的吟誦時,會忍不住偷偷笑,猜想那個青衫男子怎樣的一臉慍色,又是怎樣的隔牆忿然凝視。在見到他本人之前,她喜歡上了他的聲音。當聲音不能滿足她的想象力時,她將秋千蕩得一次比一次高,借此望向圍牆那邊。

她從未仔細看過他,隻勉強記得一個舞劍的瘦削身影。風猛烈時,秋千很難控製,她倔強而沉默地繼續蕩,心想也許鬆開手就能像風箏飛到對麵花園中。

那天,她蕩得非常高,因為緊張,忍不住一聲驚叫。趙象循聲望來,她在空中發絲飄散,衣袂舞動,宛若天仙下凡。

他們的目光第一次觸碰。她被這短暫的照麵弄得驚惶失措,臉倏然紅掉,拿手去捂時才發現自己在秋千上。結果,她從秋千上重重地跌下來。趙象立馬找處矮牆翻了過來,想知道她有沒有受傷。

這真是狼狽的第一麵。步非煙被趙象扶起後,飛快地逃走了,像受驚嚇的小鹿飛快地逃出獵人的視線。趙象翻回去後,沒有繼續呤詩舞劍,而是怔怔地傻笑,將剛才的事情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又一遍。他知道她是隔壁的太太,他知道這樣不好,但是,他克製不了。

這番一瞥,趙象難耐相思之苦,到了如疾如癡、茶飯不思的程度,於是重金買通武家守門人,懇求轉達對步非煙的愛慕之情。門衛覺得此事難辦,但又不忍放棄重金,便讓她的妻子伺機去見步非煙,如實轉達趙象的心意。步非煙聽了,隻是含笑凝睇,默而不答。趙象得知後,愛心狂蕩,不能自持,便在深紅小彩箋上題寫了首絕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