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看,王爺還是別強人所難了。畢竟臉是姑娘自己的,她覺得好就行,王爺就不用操心了。”
這個聲音並不陌生,盡管剛才隻聽過一句,她仍然記住了。
是舒耐!
她抬起頭來,對上那個風流俊逸的男子。
他看起來與易承熙年歲相仿,但眉宇間斥著一股江湖遊俠的味道,他的麵龐和易承熙一樣俊秀,膚白如美玉,可他卻多了一份久曆風霜的沉靜如水,說句不敬的話,他在稚嫩的易承熙旁邊仿佛兄長,甚至父親,包容著他的任性。
他剛才……幫了她?
本該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似的,可有西偏殿侍衛那個前車之鑒,他的話隻在她心裏閃了一下就馬上消失了,沒敢寄予更多的希望。
“微臣眼中的王爺素來隨性,從不逼迫無辜,想來,也不會為難這名宮女吧?”
“本王自然不會為難,可是——”
易承熙看了看地上的她,額上蹙起了深深的褶痕,“月夜,本王對你沒有惡意。快起來,地上涼,別受了寒氣。”
淩天行被他扶了起來,也許感覺到她的手冰涼,立刻將她的小手握在他的大手裏,不停地哈著氣,恨不得把所有的溫暖都傳給她,讓她不再感到寒冷。
淩天行的情緒一下子崩潰了,困在眼眶裏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簌簌簌地流了下來。
對不起瀟王,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朦朧的淚光中,她看到易承熙緊張兮兮的神色,不覺怔忪住。
仿佛眼前出現了一個影幕,而過去的事情飛花一般在上麵一一浮現。
很久以前,也有人曾這樣視她若寶,寧可自己減壽也希望她開心,含怕化掉,捧怕摔掉,對她精心嗬護到了極點仍覺給她的不夠多,不夠好,恨不得把心掏出來供她把玩,可是這樣疼愛她的人,有一天,還是狠心拋下相處十五載的光陰兄妹情深,親口將她趕出了家門。
那一天陰雨蒙蒙,她成了棄女,孤零零地站在巴蜀邊緣的山上,很久很久都沒有等到哥哥反悔來接她回家,後來她死了心,開始了流荒的日子,恍若一道世間不會有人挽留的孤魂。
淚還在滑落,她沒有嗚咽,隻是那麼靜悄悄地流著淚。
易承熙的聲音還在她耳邊飄過,她根本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麼,直到咣啷一聲巨響傳來,中斷了她的懷念。
她嚇了一跳,眼淚一下子止住了,看向外麵,這時候天色已經開始發白。
春喜正要出去看,剛到門口,就被易承熙堵了回來。
“不用了,除了三哥,還有誰敢明目張膽砸本王的宮門?”
易承書!
他怎麼來了?
淩天行這才想到,這時候是該下朝了。
可——她回頭看了一眼舒耐,她和太醫都在,易承熙也沒讓他們回避,待會兒易承書要是見到這樣的情形,不知道會不會猜到易承熙今天帶她來的目的?
他若知道她騙了他,會怎麼樣?
漆黑的暗房和陰寒的地牢仿佛一個噩夢讓她腳底生涼,嗖嗖嗖得順著經脈蔓延至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