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一聽,登時“噗”的一聲笑了出來,素問臉上一紅,狠狠的捶了他一記。那少年收起笑容,告饒道:“好妹子,我不笑了成不成?”素問哼了一聲,這才作罷。
隻聽阿裏不哥續道:“小人此番打劫不成,反倒落在他的手裏,隻道這一次必死無疑,怎能想到還有轉機?小人雖然疑惑,卻還是說道:‘要活,要活,小人當然要活!’那老賊笑了一笑,竟當真把我放了。”素問冷笑一聲,說道:“那老賊可是魔門長老,練就元神的人物,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他動手殺你麼?”
“是,是,小人不是東西,不是東西。”
阿裏不哥唯唯諾諾,畏畏縮縮的道:“不過聽他的口中,並非不屑殺我,而是留下我的性命,對他有用來著。”素問一聽,忍不住向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撇嘴道:“就憑你?他留你能有什麼用?”
阿裏不哥道:“姑娘,話可不是這般說。那老...老賊放了我之後,非但沒有多加怪罪,反而說我資質不錯,是個修道的材料,問我...小人是否願意跟他修道。日後也好圖個長生不死,壽與天齊。”
“長生不死,壽與天齊?”
素問聞言,忍不住“哈”的一聲笑了出來,問道:“所以呢便拜他為師,學了這些陰險歹毒的法術了,是麼?”
“不是,不是!”
阿裏不哥見他神色不善,連連擺手,分辯道:“姑娘,長生不死有誰不想?可是小人自己知道,就憑自己這點兒本事,打家劫舍,殺人放火也還使得;但要參禪問道,修仙練氣,這苦處便不是我能熬得了啦。再說修道人一戒殺生,二戒葷腥,小人如何守得?”素問笑道:“誰說修道人不能殺生,不沾葷腥的?”阿裏不哥瞪大雙眼,奇道:“那些神話傳說之中,不都是這麼說的麼?”
素問微笑不答,心道:“這大個子雖然可恨,卻勝在坦坦蕩蕩,倒比那些道貌岸然、口蜜腹劍的偽君子可信得多。也罷,我且試他一試,若是他尚有改過之心,便饒了他也就罷了;若是他怙惡不悛,非要作惡到底,我便順手除了,也算積了一件功德。”想到此處,便隨口問道:“對了你既然沒答應他,那老賊沒生氣麼?”
阿裏不哥答道:“有的!那老賊說道,小人不肯為他所用,便是他的敵人,反正小人死有餘辜,他也不介意將我們一並鏟除。小人一聽這話,自然又驚又怕,心想這人道貌岸然,一副神仙般的模樣,想不到竟是這般狠毒。小人無可奈何,隻得向他投降。”
“那老賊收服了我們,顯得甚至歡喜,當下便留了一名隨從給我,並傳了小人一些武藝,以及一篇法訣,幾件毒物,命小人日夕苦練,說道他日有暇,定當前來察看。小人眼見撿回了一條性命,又憑空得了這多寶貝,自然千恩萬謝,誠心誠意的投效他了。”
素問聽到此處,再無懷疑,點了點頭,說道:“如此說來,你這一身詭異法術,還有這些噬魂毒蜂,都是從他手裏得來,是麼?”阿裏不哥道:“正是!自從小人得了毒蜂,法訣,便依法修煉,若遇不懂之處,便問那老擇偶留下的隨從。那隨從年紀輕輕,看起來最多隻有十五六歲年紀,誰知竟是出奇的淵博,無論小人問他什麼,都能對答如流。”
“就這樣,小人在他指點之下,武藝道法日已精進,到後來竟殺遍無敵手。說起來小人當初修習道法,一來是為了應付那老賊的查問;二來,也是想借此學些仙家手段,將來打家劫舍之時,總要厲害一些。誰知一學之下,竟然沉浸其中,連打劫也不大熱衷了。”這番話聽在素問耳中,自然大為受用,素問微微一笑,說道:“想不到你這傻大個子,也懂得修行的好處。”
阿裏不哥一拍胸脯,高聲道:“那是自然!小人自從學了法術,不但身輕體健,殺人時更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得不得了。小人縱橫大漠,刀下從無三合之將,時候一久,便被人送了個‘一刀仙’的諢號,自是恭維小人刀法精絕,殺人從不用第二刀了。”素問一聽,登時啞然。
阿裏不哥見她神色不對,不敢再說,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怎麼,姑娘你不愛聽麼?”素問搖頭不答,暗道:“這傻大個兒殺人放火,什麼也不懂,苦竹老賊何等精明,怎會費時費力,將心思花在他的身上?”一念及此,登時疑雲大起,忙問:“阿裏不哥,聽你這麼一說,那老賊非但沒有對你不利,反而對你極好,是麼?”
阿裏不哥道:“是啊!那老神..老賊口裏雖然說得凶惡,卻從未有半點虧待於我,反而對我有求必應,好得不得了呢!也是小人癡心妄想,想要拜他做個師父,好學到更多厲害法術,可是那又怎麼能夠?”說著輕歎一聲,雙目之中,竟然流露出無比向往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