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談!(2 / 3)

“第二日晚間,眼看離苗家寨已然不過七八裏地,我突然見到一名受了傷的女子,正在一棵大樹下低聲呻吟。我見那女子傷勢頗重,不禁動了惻隱之心,於是走上前去,伸手將她救了下來。唉,我這一救倒不打緊,卻弄得我妻離子散,成了孤家寡人一個!”那少年一聽,不禁大感驚奇,忙道:“嶽父大人,難道救人也有救錯的麼?”

“不,不是的。”

杜少陵搖了搖頭,道:“當時我走上前去,隻覺這女子背影好熟,待我走到她的身前,隻見那女子滿頭大汗,麵容扭曲,雖然神態頗為狼狽,卻正是當場在天都派走失,下落不明的文敏兒師妹。”那少年道:“哦,原來是她。”

“是啊!”

杜少陵歎了口氣,道:“我一見到她,自然又是驚喜,又是難過,於是把她扶了起來,喂了一粒療傷的丹藥,問她張師弟下落何處。她一聽這話,臉色登時變了,伏在我肩頭放聲大哭。隻等她哭得夠了,才告訴我張師弟的下落。原來兩天前張師弟便已到達苗家寨,正要叫開寨門,卻不料苗家寨早已被天都城的那些家夥買通,一見到他,便紛紛把他圍了起來,活活將他圍毆至死。這些人殺了張師弟,還不解恨,又把他的屍首吊了起來,掛在寨中的竹竿上,說死要給天都明河立個榜樣。至於她自己,卻是連夜盜屍不成,被人打傷,這才連夜逃亡此處,若非我及時到來,隻怕如何也捱不到明日了。”

“我一聽這話,自然又驚又怒,心想天都派必是出了內鬼,與苗家寨早有勾結,這才趁著繼任大典鬧事傷人,想要將我們五位真傳弟子一網打盡,也好安安心心的做天都派的主人。我把這話一說,都覺得幕後主謀,最有可能就是那位默默無聞,卻又意外得到了神木藥王鼎的小子。可是我們懷疑歸懷疑,卻並無確切的證據指證他們,相反,如今最要緊的,倒是如何盡快離開此處,躲到一個無人打攪的地方治傷。”

“當下我便背負著她,一路往東邊行去,她腿腳受傷,行動不便,我隻能貼身照顧,須臾不離。就這麼過了一個多月,我日日為她換藥,為她擦洗背後傷口,終於日久生情,誰也離不開誰了。我當然知道,我這麼做很對不起我妻子,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

“就這樣,我們日夜相對,一邊修煉,一邊像真正的夫妻一樣,過起了出雙入對,形影不離的日子。時日一長,我心中的愧疚漸漸淡了下來,甚至把我的妻子,也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那少年聽到此處,忍不住插口道:“嶽父大人,您愛您的妻子麼?”杜少陵聞言一怔,搖頭道:“我不知道。”那少年默然片刻,忽道:“若是你愛她,便不該做出對不起她的事;若是您愛她,當初為什麼又要娶她?”杜少陵頓時啞口無言。

過了許久,杜少陵方才輕輕點頭,道:“是,是我不好。可是情之一物,非是人力所能勉強,隻有當你真正遇上,你才知道,它的力量能有多大。”那少年道:“比如我和素問?” 杜少陵點了點頭。那少年道:“好吧,那後來呢?”

杜少陵道:“直到有一天,當我們二人從集市回來,在半路上了遇到了我的妻子。我們這麼多年,她仍然是老樣子,模樣兒一點兒也沒變,隻是瘦了許多,也憔悴了許多。”

“我一見到她,心中登時好生愧疚,想要說些道歉的話兒,可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望了我們二人一眼,也不說話,隻把身邊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子忘我麵前一推,頭也不回的轉身便走。”

“那女孩兒見她離去,自然不依,邁著兩條小腿跟了上去,口中不住叫道:‘媽媽,媽媽!’她仍是頭也不回,手一揮,將她推倒在地,徑自去了。那女孩兒人小腿短,又哪裏追她得上?”

“那小女孩兒跑了幾步,忽然間腳下一絆,跌倒在地,小嘴一張,‘哇哇’的哭了起來。我見了那小女孩兒的模樣,心中一震,立時便知道了她的來曆。”

那少年道:“她是您的女兒素問,是麼?”

“是!”

杜少陵應了一聲,沉聲道:“她的樣子,和她的母親一樣,一樣那麼漂亮,那麼靈秀,那麼惹人憐愛。文師妹見她哭得傷心,忍不住走上前去,伸手要來扶她。哪知她見了文師妹,反手就是一推,狠狠的在她身上啐了一口,罵道:‘滾開,你這不要臉的jian女人!不要那拿你的髒手碰我!’文師妹聞言一怔,默默的走開了。”

“我一聽這話,心中百感交集,當下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想要抱她。她見了我來,一言不發,突然揚起手掌,狠狠的給了我一個耳光。這一巴掌打在臉上,火辣辣的一陣作痛,可是又怎及得上心痛的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