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時因(中)(2 / 3)

“他一聽這話,心中頓時涼了半截,直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原來冥皇雖然年長,卻從不擺大哥的架子,平日兄弟間說話,也總是和顏悅色,以‘你’、‘我’相稱,怎的今日竟然一反常態,端起這架子來?”

“他見冥皇聲色俱厲,不怒自威,心中不禁也有幾分畏懼,無奈之下,隻得躬身行禮。禮罷,他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大哥,八弟到底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過,你竟然要把他關起來?’誰知冥皇聽了,居然並不答話,反而把臉一沉,冷冰冰的說道:‘你還好意思來文我?你自己外出遊蕩,一去就是幾十年不見回來,你可知冥獄上下有多辛苦?’他一聽這話,胸中怒氣頓煞,隻得低頭說道:‘是,小弟知錯了。’冥皇哼了一聲,臉色絲毫不見緩和,冷冰冰的問道:‘這些年你到哪裏鬼混去了,怎麼一去就是這麼多年?是在外麵風流快活呢,還是在外麵四處招搖,惹是生非?’”

“‘我沒有!’陰九幽聞言,登時抬起頭來,大聲道:‘這幾十年來,我一直都在追查六弟與七弟的死因,並不曾外出鬼混。’冥皇聞言,‘嗤’的一聲冷笑,冷然道:‘是麼?查這麼久?’陰九幽強行壓住怒氣,點頭道:‘是!’”

“‘好!’冥皇點了點頭,問道:‘那你查出了什麼沒有?’”

“‘查出來了!’陰九幽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宗案卷,遞了過來,說道:‘這便是殺人凶手的供詞!’冥皇結果案卷,隻瞧了一眼,便忍不住叫道:‘怎麼是他?’陰九幽聽他語氣焦灼,不由得吃了一驚,忙問:‘怎麼了?’”

“冥皇歎了口氣,說道:‘不,不可能是他。’陰九幽一聽,登時心頭一震,忙問:‘這怎麼可能?我殺他之前,曾經問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親口承認,六弟、七弟,的確是死於他的手裏。’”

“‘不,不對!’冥皇搖了搖頭,說道:‘二弟,你又什麼證據,可以證明殺人凶手是他?’陰九幽答道:‘我曾經詳細查過,六弟、七弟二人,的的確確是死於蜀山的頂級劍術--一劍破萬法之下,放眼整個蜀山,能有這等修為之人,除他之外更無他人,若不是他,凶手還能是誰?更何況...更何況他還曾親口承認了的!’陰九幽說到此處,忽然間隻覺得隻覺得一陣說不出的害怕,嘴唇張了幾張,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在他心中,此事已經隻剩下了這麼一個念頭:

‘難道,我當真殺錯人了?’”

“他正覺慌亂,忽然間隻聽冥皇一聲大叫:‘二弟,你看這是什麼?’陰九幽一眼望去,隻見先前的那份案卷之上,所有的字跡都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條碧油油的血痕,宛如一條極瘦極長的蛇兒,靜靜的伏在案卷之上。他見了這條碧痕,心裏登時‘咯噔’一響,暗呼一聲:‘鮮血化碧!’”

“鮮血化碧?”袁鳳姑輕咦一聲,驚問道:“張道兄,那又是什麼?”

張春江神色黯然,緩緩答道:“所謂鮮血化碧,便是指忠義之士死後,又或是人死前受了冤屈,死後精氣不散,久候便會化為碧血,以作憑據。這案卷上既然碧血,說明那位蜀山掌教,當真是冤枉的很了。”袁鳳姑“啊”的一聲:“既然他是冤枉的,為什麼他不肯出口辯白2,反而一力承擔,無端端背上了這殺人的罪名?”張春江歎了口氣,低聲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

話音未落,早有一個粗豪的聲音叫道:“去你大爺的,誰才有心思聽你說這些廢話?到底後麵的故事怎樣了?”說話之人膀闊腰圓,滿臉橫肉,光溜溜的腦門上燙了九個戒點香疤,原來是無惡不作的西寶和尚。

張春江聽得叫聲,不由得唬了一跳,忙道:“是是!後來...”

“陰九幽正感懊悔,卻見冥皇從桌上一堆公文之中,翻出了一宗案卷,封麵上寫道:《九州萬國圖誌.蜀山卷》。翻開案卷,隻見扉頁上一座高山兀然而立,地勢險峻,雲霧繚繞,正是川中第一名山--蜀山。”

“冥皇翻過圖畫,隻見首頁目錄之後,便是密密麻麻的人物姓名。冥皇按圖索驥,不多時便在一個名字前停了下來,陰九幽側眼望去,隻見冥皇所指之處,是一排端端正正的楷書,寫了十四個血淋淋的紅字:‘蜀山派第三十二代掌教明浩真人’,紅字之下,則是明浩真人的生平簡述。”

“冥皇翻開卷宗,找到了明浩真人那頁,隻見上麵寥寥數語,寫的盡是明浩真人生平。事跡末尾,隻有一行小小紅字:‘丁未年七月初三,歿於逆徒陰九幽之手。’陰九幽望著這行鮮紅的字跡,霎時間隻覺喉頭一陣收緊,幾乎連氣也喘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