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光芒撲入洞內,同時尖聲長嘯,化作了一條青龍,一頭火獅。青龍,火獅對望一眼,同時停住遁光,齊刷刷的向著平凡望去。然而兩隻異獸眼中,卻同時露出一抹並不相信對方的神色,誰也沒有搶先上前。玉真子靈識一掃,早已認出了這兩頭異獸:那條青龍頭上無角,麵如青靛,想必是上古龍族的遺種,俗稱青麵蛟的便是;那獅子全身赤紅,皮毛帶火,自然是火雲獅無疑了。玉真子微微冷笑,快讀判斷起形勢來:
“這兩頭異獸雖然凶橫,卻也不過是金丹期的修為,絲毫不足為懼。就憑老子一成不到法力,斬殺這兩隻妖獸也不為難。若是我見死不救,這小子勢必被那白玉朱果的寒氣凍結,轉瞬間送了性命。這小子是死是活,老子絲毫也沒放在心上,隻是等他一死,赤霄便失了主宰,最多不過百八十年,器靈便會自行散去。到了那時,老子也要魂飛魄散,永世也不得超生了。罷罷罷,瞧在咱們同坐一條船的份上,老子便救你一救。”想到此處,不禁暗暗搖頭,當下將法力運起,馭起赤霄向平凡背心飛去。
平凡哪裏知道,自己饑不擇食,吃得津津有味的野果,其實是世間罕見的一株名種--白玉朱果。白玉朱果生性奇寒,隻有在漠北塞外的極寒之地才偶有生長。此果五十年開花,一百五十年結果,三百年果熟,不知吸收了多少天地間的寒氣,若論珍貴程度,就算稱作天材地寶也不為過。平凡匆匆忙忙吃進肚去,卻並未以自身修為煉化,果中的無窮寒氣爆發起來,又豈是他所能承受得了的?
就在平凡滿心驚慌,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當兒,忽然間赤霄一聲長吟,化作一道耀眼的紅光貼在他的背上。平凡被那紅光一貼,背心登時一陣熾熱,隻覺得一股熱流順著背心,一路向全身遊走。熱流所到之處,寒氣便即辟易,然而熱氣一退,那道寒流卻又湧了上來,將他凍得不住打顫。玉真子暗罵一聲笨蛋,加緊催動法力,立時將那股寒氣壓了下去。玉真子一邊以法力鎮壓,一邊以靈識偷瞧,巴不得兩頭靈獸爭鬥不休,兩敗俱傷才好。
也不知過了多久,青麵蛟,火雲獅對望一眼,同時向對方撲去。原來他們心中,同時存了這麼一個念頭:“吞食朱果的,不過是個凡人罷了。朱果既然被他吞了,他遲早也是個死人。倒不如先把這廝打退,好讓我一人獨享。”
這二獸都是金丹期的修為,為了爭奪這枚朱果相互之間早已結怨頗深,此時生死攸關,更加不得不全力以赴。隻見那青龍把頭一搖,足下便生出一朵五色祥雲,托著身子冉冉升起。隻是雲色之中,卻不免夾了一層淺灰,顯得駁雜不純。玉真子用靈識一掃,不禁暗暗稱許:“都說龍生九子,各個不同。這青麵蛟雖然血tong不純,畢竟也是天生的龍種,自打出生便有了騰雲駕霧,掌控風雷的神通。這廝無人指點,居然也能凝成金丹,隻怕是花了無窮歲月,費了無數苦功。若是一劍斬殺,豈不太也可惜了麼?”
再看那火雲獅時,卻見它四爪拄地,仰天一聲厲吼。吼聲過處,山林震動,風雲變色。火雲獅一吼方罷,又將全身火也似的紅毛一抖,無數火光激射而出,在身周圍了一個極大的圈子。玉真子見了,不由得暗暗喝彩:“怪不得都說風從虎,雲從龍,獅虎之類,天生便是百獸之王,一嘶一吼,自然蕩穀飄風,自有一股威勢。我先讓它們鬥上一鬥,待到雙方筋疲力竭之時,再行區處便是了。”
想到此處,玉真子心下大安,當下再也不做保留,將一身法力源源不斷的灌入平凡體內。平凡被他渾厚無比的法力一灌,霎時間體內寒意盡去,便似身入熔爐一般,全身燥熱不堪。他雖然不知玉真子在以自身修為助他煉化藥力,然而全身漸漸暖和,心中也是十分感激。又過片刻,白玉朱果藥力發散,漸漸與玉真子的法力融為一體,,蘊蓄在丹田中的真氣失卻主宰,茫然亂闖起來,登時便似身處洪爐,忍不住低聲shenyin起來。
過得片刻,平凡漸漸發覺,體內似乎有無數真氣湧動。然而這些真氣,有的極寒,有的極熱,始終無法融合。換做平日,隻需他靜坐片刻,便能心如止水,氣息和順,這時卻越是運氣,四肢百骸越是難受,似乎每處筋脈穴道之中,都有無數小刀亂割亂砍。平凡生怕玉真子見怪,隻能咬緊嘴唇,拚起命來苦忍。可他此時全身顫抖,汗如雨下,卻又如何隱瞞得住?
平凡自然不知,這白玉朱果不但生性極寒,果中藥力更能幫助修道之人陡增百餘年的修為。隻是這朱果藥性極猛,就算是金丹期修士,也隻有煉化之後才敢服用。如今卻被他稀裏糊塗的吞了下去,藥性發作起來,他卻如何抵擋?若不是玉真子出手相助,他早已全身結冰,成了一具真正的僵屍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體內寒熱兩股氣流兀自攻伐不休,直把他的身子當成戰場一般,不住糾纏,衝擊。玉真子修為雖深,卻也隻能將這股寒氣壓下,始終無法消滅。漸漸的,兩股氣流越纏越緊,就好像被兩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握住,拚命擠壓一般。平凡張大了口,拚命想要把體內氣流呼了出來,然而氣流一到咽喉,便自然而然流了回去,在丹田中纏鬥不休。平凡受著這萬針攢刺,寒熱交攻的煎熬,不禁又是驚恐,又是惱怒,暗暗罵道:“你姥姥的,要死就死,活就活,這麼不死不活的,算是什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