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月又缺(2 / 2)

一枚尚帶血絲的細小銀針,慢慢出現在她們眼前。

李叔華將抽出來的銀針扔在白瓷盤裏,隻見那枚針還不如人的半截手指長,針麵光潔如玉,沒有任何花紋妝點,簡單到如同一枚普通的繡花針。

“能在你麵前輕而易舉的動手殺人,看來,凶手絕非等閑之輩。”

李叔華搽幹淨手,冷哼一聲:“樓主,在下可是一直寸步不離的守在這地宮裏,凶手不僅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殺人,還隱蔽的天衣無縫。不過,這一天之內進出地宮的人,我亦心中有數,樓主放心。”

聽潮掃一眼還站在一邊的葉淮安,走過去說道:“葉大人,該看的你也看了,如今,這已經是我喚海樓的內務,就不勞您費心了。”說完揮揮手,叫了一聲,“來人,送客。”

葉淮安默不作聲,又在劉和屍首旁轉了一圈,然後才跟著一名侍衛走了出去。剛剛走到鐵牢門口時,他忽然轉頭說道:“劉和一死,楊護法的死恐怕也說不清了。在我看來,如果劉和真是逍遙派的探子的話,那麼,他是怎麼會和楊護法扯上關係的。李樓主,劉和的死可以算作你們的內事由著你們處理,但是你不要忘了,你們楊護法的那事情,可是驚動了官府的。”

聽潮看著他逐步消失在地宮門口的背影,滿臉狐疑,問:“他是如何得知,劉和是逍遙派的探子的?”

言宅之內,燕塘被安置在一張木雕臥榻上,榻上絳紗滿懸。屋內門窗關的嚴嚴實實,還生了火盆。如今雖然秋寒,但還沒到冷到不可開交的地步。川香推門而進,一股熱浪襲來,再往前走幾步,身上已出了一層薄汗。

言疏端坐在榻前,不時拿手去探一探燕塘的額頭,神有所思而目光焦急,他聽見川香進來的腳步聲,低沉著嗓子說了一句:“把門關上。”

門外涼風襲來,驅散了屋內的些許燥熱,川香也覺得胸口似乎沒有那麼悶了,她輕輕走到言疏身後,說:“公子,您已經在這裏呆了大半個時日了,這屋裏燥熱無比,呆的久了恐怕不好。公子還是先出去歇歇,這裏交給我來就好。”

言疏並沒有理她,小心的扶起燕塘,又給她灌了幾勺清水,再開口時似乎帶了些許怒氣,“我說過了,把門關上。還有,你去外麵候著。”

川香有些不可置信,跟了公子這麼久,從沒見過他生氣,也從沒見過他把自己給趕出來。今日,今日真是翻了天了。

川香又回想起言疏今日從外麵回來的那一幕來。

言疏懷抱著一個紅衣女子,腳步匆忙,邊走邊問著“不離回來了沒?”路過門口的詹管事看到這裏,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一路上宅中婢女下人連連避讓,言疏直衝進了自己的內室,不一會兒又要水又要火的,並且把門還關的嚴嚴實實,倒唬得所有人都疑神疑鬼來。

川香好不容易抓住了跟著上躥下跳的雲英,才在她口中打聽出緣由來。

燕塘,一聽到這個名字,川香有些恍惚,腦海裏劃過剛才驚鴻一麵,躺在言疏懷裏,那張麵色蒼白,死氣沉沉的臉來。

自從言疏開始打探起燕塘的事情時,她就覺得不尋常。如今來看,果不其然。

川香在熱浪隱隱裏回過神來,咬唇回了一句:“我去加派人手把不離公子找回來。另外,公子要的藥材都送過來了,要按什麼方子熬呢?”

言疏頓了頓,回到:“等不離看過了再說,你先把所有東西都備好。”

川香“恩”了一聲,輕手輕腳出去了。

房間裏再度安靜下來,言疏在屋裏呆久了,反而不覺得熱,他握住燕塘的手,觸手還是一片冰涼,心再一次懸起,又捋起袖子,為她把了一次脈。

指尖所及,尚能感覺到那股清晰的脈搏,他又微微放了些心。診完脈後索性將她的手握在手心,想要以自己的體溫去焐熱。言疏又怕她隻是睡著了,故而動作也有些輕,燕塘的一絲發縷有些散落了,他都隻敢小心翼翼的為她拂下去。

言疏驚覺,這似乎是他自從十年前清江一別一來,他與燕塘相處最長的一次。他一直覺得,燕塘的眼裏總是看不到他,哪怕他心心念念,為她肝膽欲碎,燕塘總是像那天邊的雲,讓人抓不住。

現在,我總算抓住你了。言疏一邊這樣想,一邊又祈禱著不離快快回來。縱使他有千般舍不得,但那些溫情再濃厚,與燕塘的性命一比,就都算不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