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疏連忙安慰道:“我倒無妨,隻怕姑娘太過勞累,反而不好。言某隨口一說,你不要放在心上。”
說完之後他轉頭叫了叫正在櫃台邊包紮禮品的雲英,“小丫頭,時候不早了,快一些。”
“來了來了”,雲英一邊叫著一邊跳過來,把手裏精巧的小盒子遞給言疏,言疏伸手接過來,與明睞告辭,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明睞叫住他,見他回頭時麵色又紅了紅,霞飛雲漫,眸底卻多了份堅毅之色,斬釘截鐵道:“一年之後,公子想要的山河圖,明睞必當奉上。”
言疏點頭笑笑,“如此,多謝姑娘了。”
兩人又行色匆匆的趕到了點天仙,此時還不到巳時,店小二卻來報,說是二樓廂房裏早早來了一位姑娘,等了有半個時辰了。
言疏有些懊惱,早知道不該耽擱太久。他定了定神,讓雲英就在樓下等著,獨自上了二樓。
珠簾撥開,一道紅衣的身影立在窗邊,她聽到聲響回頭去看,言疏一陣恍惚,猛然想起許多年前在那條畫舫上,他也是這樣撥開珠簾,燕塘原本坐在地上啃果子,後來抬頭一眼望過來,眸底深邃無邊。
“我來遲了,讓你等得久。下次一定不會。”
言疏一邊說著,一邊靠近她,走到燕塘身邊時,不由得有些吃驚,距離上次見她,也不過幾日功夫,她卻好似生了場大病,眼底眉梢疲態盡顯,說話也有些軟綿綿的有氣無力。她見言疏一臉訝異,不置可否的勉強笑笑,打個哈欠,說:“不要害怕,我沒事,這是從小落下的病根,一到冬天天寒時節就發作,沒什麼大礙。”
言疏想想,確實也快立冬了,急忙問道:“難道是和寒氣有關?”
燕塘搖搖頭:“我不知道。”
說完她想起什麼來,從懷裏掏出一個東西遞過來,言疏定睛一看,正是前幾天他送給燕塘的那塊玉佩。
玉佩是他的貼身之物,他帶了二十多年,連睡時都很少取下,既是心意已決給了燕塘,哪有再收回來的道理?
“我與公子,終究不是一路人,還請公子不要強人所難。”
言疏原本一腔熱忱滿腹柔情,聽了她這句話,頓時愣住了。
“十年之前救你,本就不是我的意思,你要謝,去謝孟婆婆就是,不必與我糾纏不清。再說了,以公子這樣的品行家世,不知道有多少人喜歡。燕塘向來薄情寡性,公子不必將自己的一番心意錯付,耽誤了大好的錦繡良緣。”
言疏聞言苦笑,“錦繡良緣,說什麼錦繡良緣。”回過神來他已經在桌邊坐下,“你知不知道,在離開你的十年之間,我一直都在做兩件事情,也就是完成我的兩個心願?”
燕塘搖搖頭,她怎麼會知道?
“其一,我一直想要重振家業,讓言家的產業囊括大佑的半壁江山。我的父親在世時,便是如此盛況,隻是交到我手上的時候,言家早已油盡燈枯走到盡頭,整個家族隻餘我一人,我隻要成功了,就可以替我的族人報了仇恨。”
“其二,隻要言家能夠東山再起,我便可以放心去做我想做的事情。而我最想做的事情,一直就是娶你為妻。許多年來我一直在找你,走遍千山萬水,不肯放過一點捕風捉影的消息。你當年騙我那是不愁城卿家的船,為此,我還找過卿家,誰知不是。”
說到這裏,言疏的語氣竟帶了些苦澀。
燕塘心底百感交集,五味陳雜,相對無言。
“或許是我太操之過急,讓你不安心了。不要緊,隻要你還肯見我,我願意聽你的。你想見我了就見,不想見我了,我就躲的遠一些,好嗎?”
言疏定定看著她,眼底一片央求之色,燕塘見慣了那個人前風姿瀟灑,氣態高華的翩翩佳公子,幾乎要懷疑這是不是同一個人。
燕塘起身要走,言疏見狀一把拉住她,冷不防又吃了一驚,道:“你的手怎麼這樣冷?”
燕塘未及答話,門口幽幽冷風拂過,突然間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言疏早看出她不對勁兒,搶先一步奔過去抱住她,隻見燕塘臉上豆大的汗珠滾落,臉色蒼白雙目微闔,十分痛苦的樣子。他二話不說立刻抱了她下樓,差人備馬,而燕塘,不知什麼時候安安靜靜躺在他懷中,沉沉昏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