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清清嗓子，在心裏將早上就準備好要說的話捏碎了，又組織起來。江雨璿聽到我故作咳嗽的聲音，她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又繼續和蔣美女討論著什麼東西，我卻是一句都沒聽進耳中。“空調吹著有點冷，我肚子有點不舒服，先去廁所一趟，你們慢慢聊”，蔣美女輕輕地推開麵前的果汁，笑著看了我和江雨璿一眼，離開了座位。
蔣美女果然是個好同學，雖然我叫不出她的名字，她肯定從被江雨璿拖過來就知道自己是做擋箭牌的，但是特意給我和江雨璿留下空間讓我大為感動。“你比鍾誌然那家夥善良多了”，我很想對蔣美女這麼說，想起鍾誌然，我就想起了早上索取江雨璿手機號碼被敲詐的3個午餐，該死的鍾誌然，我忍不住咒罵了一句。
“快點開口，快點開口”，我不停地鼓勵著自己，江雨璿從蔣美女離開座位開始就專心地品嚐著麵前的聖代，一點也沒有要問我為何請她出來吃冷飲的意圖。“那個，江雨璿”，在挖了一大塊刨冰吞下去之後，我終於在內心的緊張和胃的強烈收縮下說出了口，“什麼”？江雨璿猛地抬頭，眼神裏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隻是勺子在她的嘴唇上留下了冰淇淋的痕跡。
“你嘴唇上有東西”，我莫名其妙地說出了白癡一般的話，“哦”，她應答了一聲，伸出舌頭沿著嘴唇舔了一圈，然後又低下頭去對付聖代。我看著她舔嘴唇的樣子，想起了當時那個強迫的吻，現在唯一記得的是我吻了江雨璿，具體什麼感覺早已經隨著時間而遺忘，看著她的舌頭輕巧地舔過嘴唇，我好想知道當時懵懂的我有沒有將舌頭遞過去。
“江雨璿，對不起”，我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老老實實地在她的麵前垂下了頭，就像第一次說謝謝一樣，說出來才知道道歉並不是那麼難啟齒，唯一受到的阻礙是自己那莫須有的自尊心，或許那叫做自卑更為恰當。“對不起什麼”？江雨璿停止了吃東西，她抬起頭，眉頭緊鎖著，眼睛緊緊地盯住我，像是要用目光將我釘穿在恥辱柱上一樣。
“那天沒得到你的同意就親了，對不起”，我的頭埋得更低，不敢麵對她漆黑的雙眸。“那是我的初吻啊，混蛋”！江雨璿強壓住音調，我能聽到她聲音中的怒火，她緊緊地握住勺子，手指不停地顫抖著，臉色蒼白。“對不起”，沉默了良久，我能說出口的還隻是這三個字，“呯”，江雨璿握著勺子的手重重地錘在桌子的玻璃麵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太冷了也不要這麼激動嘛，胃受不了就慢點吃”，蔣美女走過來摟著江雨璿的肩，她肯定看到了我們之間發生了的事，不隻是店員，連兩旁吃冷飲的同學也紛紛將目光投了過來，蔣美女的話給我們解了圍。我用眼神的餘光偷偷地看江雨璿，她已經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勺子在聖代中狠狠地攪動著，就像要剝開我的頭皮，將勺子伸進我的腦中，攪動著我的腦髓。
“對不起，雨璿今天身體有些不舒服”，蔣美女一口氣將麵前的大杯果汁喝了大半，她不但輕鬆自如地將群眾的好奇踢了回去，還想解救我和江雨璿之間的尷尬。“是我不好”，我終於在江雨璿憤怒地一錘之後說上話，記得小時候犯了錯老爸要教訓我，我跪在地上享用著冰涼堅硬的感覺，直到焥姐跑去將媽媽找過來，我知道，救兵來了，我的苦難可以緩一緩了。
“別說自己不好，年輕人有煩惱是正常的，做錯了事也是可以原諒的”，蔣美女喋喋不休地講出了一大段道理，多好的蔣美女，本來我還以為她和江雨璿一起過來是累贅，想不到她才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用一種仰慕的眼神看著蔣美女，似乎她喝果汁的動作都充滿了智慧，要是鍾誌然娶了她多好，這麼明白事理，又不趁機敲詐勒索的女生太少見了。
我又偷偷地用眼神瞟向江雨璿，她似乎也被蔣美女這一番話給逗樂了，但是並沒阻止一顆晶瑩的眼淚從她的臉上滑下，掉落在玻璃桌麵上。“我們要去圖書館的閱覽室，謝謝你請客”，江雨璿咬著嘴唇深呼吸一口，悄悄地將臉上的淚痕和嘴唇上的冰淇淋擦去，她拉著蔣美女走出了冷飲店，我在身後急急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