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地過,漸漸地,在社會上混事的他開始變得成熟而世故,而在象牙塔中生活的我依舊心無城府,活潑單純。不知什麼時候,那道曾經充滿欣賞的目光裏開始有了挑剔的神色,昔日的讚美變成了指責。
“為什麼非要把我變成另外一個人?”委屈的淚水在我的臉上恣意橫飛。
“你不再是18歲的小女孩兒了,人總要長大啊!”他語重心長,拍了拍我的肩膀。
想起腳後跟被新皮鞋磨得鮮血淋漓的痛楚,想起淘米後米粒總是嵌在戒指中的尷尬,我血液中天生的野性發作起來,大叫道:“我就是不要長大!我就是不要穿高跟鞋!我就是不要戴戒指!讓這些東西見鬼去吧!你休想改變我!”
踢掉了高跟鞋,摔掉了金戒指,剪掉了長頭發,脫掉了長裙子。穿起牛仔褲,重做灰姑娘狀,我身心自由得想笑著叫著滿世界地飛。
“唉!你這輩子怕是也長不大了。”那天,我帶著左鄰右舍的一群孩子在小院裏擲完泥巴回屋洗臉時,他看著我,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
霎時,仿佛陰雲襲過剛剛還是陽光燦爛的晴空,我望著鏡子中滿手泥點的自己,的確不像成年人的樣子啊,心裏不由得沮喪起來。
接下來,共同的話題越來越少,爭吵的時候越來越多……
我是個“玩”字當頭,自由至上的人,終於有一天,我從塵封已久的抽屜裏翻出戒指,把它鄭重地還給師兄。
“真的決定了?”他凝視著我的眼睛。
“是!決定了,我再也不想要你管了……”我避開他的視線,用倔強的語氣掩飾著隱隱的底氣不足。
“唉……我用了一個晚上繞的這枚戒指,卻到底還是扣不住你啊!”他拿起戒指,憂傷地歎了一口氣。
我的眼淚便不爭氣地嘩嘩湧了出來。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天氣,我們手拉著手去民政局辦理協議離婚手續。想不到離婚的隊伍競也排得那樣長。我最沒耐心排隊,便竄到另半邊新婚攝影外麵的沙發上翻茶幾上的時尚雜誌。
臨近中午了,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一邊沉浸在雜誌上的故事裏,一邊習慣性地拽拽他的衣角道:“師兄,我餓了。”
話才出口,忽然記起了這是在什麼地方,一時竟怔住了。
“餓了?那我們回家吧!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抬頭看看,隻見他向我張開雙臂,露出洞悉一切的微笑。
於是又羞又氣地撲了過去,師兄的懷抱,如陽光下的鳥巢,仍舊是那樣溫暖而舒適。
原來,愛也可以成為一種習慣;原來,戒指早已戴在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