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寬闊無際,空曠的場地。這是一群身披鎧甲,手持長矛金盾的士兵。此時此刻,這數十萬之眾的人馬正混戰在一起。不斷的有人受傷倒地,很快就化成一股濃煙在空中蕩開。
這裏的天空壓的很低,人伸手可及。太陽就斜掛在半空中,散發著灰白色的光。嗯,準確的說,這是一個隻限黑和白之間的世界,在這裏看不道其他別的色彩。
戰場中激戰正烈,這時一大批人倒在對手的長矛下,立時就有大片的黑煙從地麵升起。一時之間,呐喊聲,慘叫聲,兵器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使整片山河都為之震顫。
突然,一員大將騰身高高飛起,一記血屠萬裏施出,登時就有無數敵人倒下,黑煙大股大股的從地麵泛起。
此人身穿蟒龍袍,腰束龍騰玉腰帶,頭戴紫金冠,麵似朱肌,方口闊鼻,好一副帝王之相!隻可惜在這灰白的世界裏,就連他的穿著也都被映成了灰白色。隻聽得這男子高喝一聲:“犯我冥界者,死!傷我子民者,死!”接著,又是幾記血屠萬裏施出,刹那間,風起雲湧,河山色變,伴隨著一陣鬼哭狼嚎的慘叫聲中,無數的人倒下,黑煙籠罩了整個戰場……
“啊!”我驚呼一聲,猛得睜開雙眼,才發現這又是一場夢!好真實的夢境,就如同我親身經曆過一般,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抹了一把額頭上滲出的冷汗,伸手打開床頭的台燈。昏暗的燈光下,我的身影被數倍放大,投在牆壁上,就像是一道落莫的靈魂。
我拿過放在床頭上的香煙盒,從裏麵抽出一根,用打火機點了,緩緩的抽了起來。淡藍色的霧在我眼前開始升騰,就如同在夢中,那些死去的士兵化成的煙霧一樣。真的很奇怪,怎麼會經常反複的做同一個夢,而且我總覺得那個身穿王袍的男人,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親切感。
莫非是我那故去的老爸,做了冥間的王?我搖頭自嘲的笑笑,要真是那樣的話就好了,最起碼他不會忍心看我這麼窮困僚倒的活著吧!
我抬眼掃視著這間不大的房間,除了一個櫃子、一張桌子外加一張床,就剩下在牆壁上掛著的老爸的照片,和我自己個,整個房間裏還就真的再也找不到別的東西出來。
嗯,對了,我身上還有一樣興許能值點錢的東西,就是從小就掛在我脖子上的一枚赤金吊墜。
我曾無數次的把那枚赤金吊墜,從脖子上摘下來仔細的研究過。可是它除了好看一點,重一點,上麵的花紋雕刻得威武了那麼一點,我卻再沒有發現它有什麼特別之處,不過我從小似乎就對它有這種說不清楚的好感,以致於我把它看得很珍貴,幾乎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我的身體。當然,這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我那老爸的功勞。
因為老爸曾經無數次的告誡過我,這條吊墜對我來說是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並且很嚴肅的對我說:“你丟錢丟物丟人都可以,但就是不可以把這枚吊墜給丟了!”
這話他講了二十年,我也聽了二十年,直到他在臨終前才告訴了我真相。原來我並不是他親生的兒子,是當年他在玉虛山普渡寺門前的小道上,撿的一個棄兒,他說在他見到我的時候,我全身上下,除了這枚吊墜,就在也沒有任何東西。
也是直到那天,我才知道自己居然是一個被人遺棄的孤兒。我當時緊緊的握住老爸的手,非常堅定的告訴他:“你放心吧,至少在這輩子,我是你陳憐生的兒子,這輩子我是姓陳的!”
老爸笑著向我搖搖手,安詳的閉上眼,帶著滿足,帶著欣慰,去了他一生都在追求的極樂世界。
我抬起眼,看向掛在牆壁上的照片,照片中的老爸身著八卦袍,手拿桃木劍,倒還真有幾分得道高人的模樣。
我盯著照片看了好久,眼眶中漸漸淚光閃動,我忙用手把那些珍珠抹掉,對著照片喃喃自語道:“老東西,你坑蒙拐騙了一輩子,到死了還要穿著這身行頭哄騙人,你總是對別人講極樂世界是多麼多麼的好,也不知道你登上極樂了沒有,怎麼也不托個夢告訴我一聲。”
“唉……極樂豈是人人可得!”一聲歎息幽然在我背後響起,頓時把我全身汗毛都驚的豎了起來。
深更半夜的,怎麼會有人出現在我的房間?我猛的回頭,等我看清身後的人時,驚得差點從床上掉下去。隻見此人身穿八卦袍,右手拿著一把殘缺的桃木劍,這不是老爸陳憐生又是誰?
可恐怖的是,他整個人居然從床頭的櫃子穿過,並且他的腳不沾地,整個人就那樣飄浮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