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清晨,天才蒙蒙亮,寧悠早早的起了,坐上進城的牛車,來到嚴府。也是今後,她要待的地方。
負責給她引路的是嚴府的主管鬆伯,為人很是親和,一路上跟她詳細講解了嚴府的布置和規矩。寧悠隨著他一直往後院走去,一層一層的院落,一道一道的回廊,越往裏走,越是彰顯出庭院主人的高雅品位。
她上次匆匆而來,又匆匆而走,來不及細看,隻道是那一抹翠竹甚是好看。如今這麼走來,池廣樹茂。景色怡然,亭台高低,錯落有致,回廊九曲,碧水清影,煞是好看。
跨過一道朱紅色的門檻,映入眼簾的庭院整潔素雅。東側還是那挺拔清翠的綠竹,竹下圍著一圈應季的夏堇,瘦勁碧綠襯著柔媚淡粉,說不出的清新靈動,雅致秀麗。
院內正廳的門頭上掛著一塊黑漆金邊的牌匾,上書行書二字“渺風”,字跡瘦勁清峻、神韻超逸。
他們在院內的一間房間前停下了步子,鬆伯恭敬地對裏麵說道:“主子,你等的人來了。”
“進來”。
寧悠對著鬆伯點了下頭,稍稍安撫一下自己情不自禁地忐忑不安,輕輕走了進去。
房間很大,擺設古色古香,似乎能聞見沉澱的歲月氣息。每一件東西都是不動聲色的華貴,如果她不是在杜府見得多了,她也許根本就看不出來這裏的貴重和奢華,不顯山不露水的內斂含蓄,如隱世的高人在不經意間帶出過往的風起雲湧。靠著右側的牆壁是整整一壁的書,整潔幹淨。廳裏,書香、墨香淡淡嫋嫋,合著清爽的微風和竹葉的清氣,說不出的舒適和安寧。
華而不揚的六角屏風扇後一張紅木靠椅。嚴耀玉捧著一本厚厚的書本,靜靜地看著,仿佛全然不知房裏多了一個人影,根本沒有從書上將目光移開看她一眼的意思。
寧悠沒有貿然出聲,靜靜地站在門前三尺的地方,等待他先開口說話。
屋角的日晷顯示著無聲無息的時光流逝,她站的腿腳開始發軟,不動聲色的想要挪動一下腳步。就在這時他終於放下書,抬起頭來,淺淺的笑著,眉眼間竟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寧悠恍然——這是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風貌。
嚴耀玉將目光落在寧悠的身上,然後向她走來。寧悠盯著他,心裏想的則是:“寧悠啊寧悠,誰叫你不知好歹呢?現在知道他的厲害了吧!這才剛進門呢?就先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心裏自嘲兩句,但還是露出一抹習以為常的微笑。
嚴耀玉在她身旁站定,兩人目光無聲相對,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又將剛剛放下的那本厚書遞到她的麵前:“不要以為我這麼做是公報私仇,我是想要看看你這小丫頭到底有多大的忍耐,我嚴耀玉的身邊絕不養無用之人。”
寧悠意外地心頭一暖,看著眼前的厚書,兩個張楊的大字躍入她的眼裏,她心裏一陣感動。再抬頭時,隻見他笑了笑,拿起書架上的另一本厚書,維持剛才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