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蓮從蘅霧院出來,穿過幾道回廊,來到後院的蓮花湖旁。她平日裏最喜蓮花,所以這裏是她來嚴府最喜歡的地方。以前她還在嚴府外麵的莊子時,就時常流連在莊子附近的那一方小荷塘。
曾有人嬉笑問她,為什麼這麼喜歡蓮?她一本正經道:“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晉陶淵明獨愛菊。自李唐來,世人盛愛牡丹。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此話一出,再無人敢糾結於這個問題,也不枉費她辛苦了半天將這句古詩背下來。
想到此處,她心情愉悅,大聲笑了出來,恰逢蓮花隨風舞動,她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宛如花中仙子。
陸放從外院進來,恰逢看到眼前的美景,眼睛一亮,直接用輕功往夏蓮所在的地方飛去。
突如其來的身影將沉浸在喜悅當中的夏蓮嚇了一跳,她本就站在湖邊腳一崴,直接往湖裏跌去。
陸放想要英雄救美,伸出手往前一抓,卻隻抓到半截袖子,眼睜睜地看著夏蓮跌入湖內。
夏蓮一時不察,喝了幾口湖水,才從湖底浮了上來。她看著岸上的陸放,狠狠地瞪了他幾眼,在看到他手中拿著的半截袖子,眼裏冒出兩簇熊熊燃燒的火苗。
陸放,滿臉尷尬,對著夏蓮笑了笑,將手中的半截袖子藏到身後。然後,走到湖邊,想要將她給拉上岸來。
夏蓮根本不吃這一套,她生來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見陸放過來,眼睛一轉,故意假裝觸不到他的手,然後趁他不注意的時候,使勁一拽,將他拽進湖裏。自己則趁機上岸,往廚房跑去。
陸放輕猝不及防,連身輕躍立於湖麵,撩起半濕的下擺,看著夏蓮的背影,將她撕破的半截袖子放到鼻前輕輕一嗅,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嚴耀玉帶著寧悠走訪了嚴家名下的布莊,酒樓,運河,並且每次與名下負責人談論生意上的事情時,都會讓寧悠旁聽。寧悠受益匪淺,隻是去的時間多了,心中便有了幾分疑問:他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是日,嚴耀玉又帶著寧悠出府,兜兜轉轉來到一家酒樓門前。酒樓還未開業,從外圍看去,裏麵布置雅麗,廳堂明亮,像酒樓卻又不像。
嚴耀玉帶頭走了進去,寧悠緊隨其後。到了裏麵,兩人可以清晰地看清周圍的布置。寧悠環顧四周,發現大廳右側偶有水聲傳來。走近一看,裏麵竟有一個大大的水池,池水從東引進,從西引出,好似活水一般;池邊四處下凹,中間凸出一塊,與池邊相接一條小路,使人可以從一邊走向池中凸出的地方。
除此之外,四周還設有幾塊同等石材的石板,在水中若隱若現,若是動作輕盈者便可踏著這些石板登上彼岸,如此設計,寧悠還從未見過。正待細看,嚴耀玉在一旁傳出聲來,她隻能作罷,跟著他往樓上走去。
二樓的修繕還未完成,但居高望遠,他們二人站在那裏,整間店鋪都盡收眼底,寧悠可以很肯定的說,在蘇州城再也找不到第二家類似於這家店鋪的裝繕。
嚴耀玉望著四周的一切突然問道:“你從這家店麵看到了什麼。”
寧悠咬唇思考了一番,才開口回道:“這家酒樓裝飾奇特,有別於往常的酒樓,最重要的是……”。
“是什麼?”
“這裏麵的最特別之處就是從樓外引進活水,又設池中休息之地,於我看來,不像是酒樓,倒像是供人戲耍之地。”
“沒錯,這些設置都是為了供人玩賞,特地請了城北的王大師給專門定做的。這裏也不是什麼酒樓,而是我用來收集情報的地方。”
收集情報?寧悠不解,於是開口:“公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嚴耀玉反問道:“你覺得我會是什麼意思?”
寧悠愣了一下。這是她頭一次感覺到,嚴耀玉帶給她的壓力。
“我不懂”。
好在嚴耀玉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錯,沒有繼續刻薄她,而是說:“林姨教了你那麼多東西,你該不會不知道,生意場上就要出奇製勝。要想“出奇”,就必須知道現今生意場上最多的是什麼?最少的是什麼?一舉出擊,抓住機會,才能贏得勝利,而這一切就要來源於真實可靠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