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身邊跟隨的男子，親昵的態度讓他眼裏的笑意消失的一幹二淨。突然之間心頭漫上幾許怒火，換來一旁侍候的掌櫃，附耳低語幾聲。
一品樓外，寧悠拂了拂身上的雨珠，笑著迎上在門外攬客的小二：“小二哥，樓內可否有位姓嚴的公子在這裏等人？”
小二剛想回話，掌櫃的就走了出來。雖然不知道樓上的那位為什麼突然之間改變心意，但是做他們這行的，隻要全部按照客人的意思就行了。
寧悠找了個位置安安靜靜地坐下，跟在身後的馮煜卻不以為然，談笑間四處打量，想要看看傳說中的嚴耀玉到底是怎何人物？
不過寧悠沒有想到，嚴耀玉讓她這一等，就足足等了兩個時辰。直等到日落西山，霞光染紅了半邊蒼穹，客人進進出出好幾撥，掌櫃才弓著個身子，對她說道：“嚴公子來了，讓你上樓上的雅間找他。”
寧悠有些疑惑，但到底沒有問出口。她在這樓下坐了這麼久，視線從沒離開過進出的店門，怎麼嚴耀玉那麼大一個人影走過？她卻絲毫沒有看見。
起身跟在掌櫃的身後，往樓上的雅間走去。馮煜也來了精神準備一同跟去，卻被掌櫃的攔下腳步：“抱歉，嚴公子，隻讓這位姑娘獨自上去。”
馮煜止住腳步，聳了聳肩，一副不去就不去的樣子開口譏諷道：“也不知道這嚴公子是不是長得賊嚇人，藏在裏麵不讓人看。”
掌櫃的也是見多識廣的，絲毫沒有理會，帶著寧悠往樓上走去。馮煜站在身後，麵上依舊是一副笑臉，眼裏卻閃過一抹陰霾。
木質的樓梯踩得絲毫沒有聲響，靜靜的寧悠仿佛聽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落日的餘暉下，他依舊是那紫色的衣袂，麵如皓月，微微側望，如一副靜默的山水墨畫。
掌櫃帶上門，退了出去。屋內很靜，他沒有回頭。寧悠開口，清脆的聲音響起：“嚴耀玉。”
他這才回頭，身子慢慢轉向她的這邊，抬頭看著她。
“你來了？”他似笑非笑地問。
寧悠豁然明白，他是故意的，故意讓她等了兩個時辰。心裏不由地多了幾分煩躁，但還是忍耐下來，畢竟她現在有求於他。
於是她露出了微笑，不卑不亢地說：“我來，是想要告訴你，我後悔了。”話落，她的心裏一鬆，直直地看著嚴耀玉。
嚴耀玉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她的臉上有兩抹清晰的淚痕，顯然是哭過了，而且哭的很傷心。她看著他，澄澈的眸子還帶著點點淚光，清澈而透亮。可是烏黑的眸子深處，卻隱隱透露出一點點不確定，一點點小心和期盼。
就像一顆易碎的雞蛋，輕輕一碰，就會出現裂痕。
嚴耀玉淡淡答：“如你所願。”
後來，在失去她的每一個日子裏，他都會清晰地想起，這一日她清澈的眸子如湖水一般，蕩漾在他心底的最深處，洗滌他所有的欲望與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