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隱約傳來說話聲,緊接著就是關門的聲音,不大一會兒,門外就清晰地映出幾道人影。
寧悠猶豫了一會,將窗門打開,露出兩指寬的一條小逢,外麵一股冷風迎著小逢撲麵而來。
看得出老叟起的匆忙,身上隻披了件外衣,手中的燈籠在冷風中搖曳。他身後跟著幾道道身影,走在最前麵的像是領頭的人,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藍的上好絲綢,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雪白銀邊和他頭上的羊脂玉發簪交相輝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豔麗貴公子的非凡身影。
老叟領著他們走到對麵的那間客房,點好燈後,就被他們給請了出來。
寧悠本就體寒,被冷風一吹,喉嚨頓覺一癢,隨即怎麼也壓抑不住的咳嗽出來。
聽見咳嗽聲,原本剛關上的房門又被人從裏麵打開,隨即走出兩道身影,朝著寧悠所在的房間看了過來,老叟也不例外,一看見是寧悠站在窗前咳嗽個不停,隨即走向前來,將燈籠提起,“這麼晚了,姑娘怎的還沒休息,剛又來了幾位借宿的客人,可是吵著姑娘了。”
老叟邊說著,邊走到寧悠的窗前,也不知道是不是窗戶矮的原因,老叟站在窗前,恰好將寧悠的身影擋住,還未等隔壁的幾人開口說話,老叟伸手一推,將窗門向前一推,徹底隔斷眾人的視線。
寧悠以為是老叟關心她,才幫她將窗門關上。隔壁的幾道身影,在窗門關閉後的一段時間內,目不轉睛地盯著寧悠所站的方向。
“京城怎會湧入如此多的難民?”
“聽說江南發生洪災,大批的難民無家可歸,才會朝其他城鎮湧入。”一人回道。
“胡說,救濟災民的銀餉和糧食早就運往江南,如何還會有如此重的災情。”
“主子,這也是為什麼急召您回京的原因了。”
“哼……”
對麵的聲音越來越小,寧悠卻聽得一字不落,當下便皺了皺眉頭,躺在床上,染上的幾分睡意因這幾句話全部消散。
洪災?難民湧入京城?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她一點都不知道?
寧悠看著窗外,心裏多了幾分煩躁,自古以來,天災人禍最是躲不過的困苦,一場山洪不知要造成多少家破人亡,背井離鄉。
越想越是心煩,直到天微微亮時,寧悠才漸漸進入睡夢之中。
睡了不過兩個時辰,就被門外越來越嘈雜的聲音驚醒。不知道是來往的客人還是其它,隻聞來來往往的腳步聲和談話聲,像響雷似的,“轟轟”作響。
直不起身子,隻覺得渾身酸痛的厲害,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隻要一動,全身就仿佛要散架一般。
看來這次受傷,比想象中的嚴重,即使表麵已經痊愈,內裏卻還是需要休養。長時間的顛簸,讓她的傷勢再一次複發。
但寧悠並沒有十分緊張,她了解自己的身體,這次複發沒有多嚴重,隻要好好休息就沒有大礙。
睜著眼睛,再也沒了睡意,在床上躺了許久,直到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她才起身梳洗,走了出去。
此刻,停了一夜的雨又下了起來,天氣比起之前更為冷厲。老婦端著一份熱粥和幾碟小菜,熱情地遞到寧悠手裏,“姑娘,用些早飯吧!”
“謝謝”,寧悠側過身,將老婦迎了進去。
門外的冷風瞬間灌了進去,本就冰冷的房間更添了幾分寒意。好在老婦將暖爐點了給她送來,在加上門窗緊閉,倒也能夠忍受。
“難得來客,我們也沒有準備別的,就隻有些清粥小菜,還請姑娘不要介意。”
“本就是我多加打擾,這些已經很好了。”
寧悠口味一貫清淡,平日裏,在府上也時常讓廚房做了清粥小菜送來,所以看到老婦送來的早飯,倍感親切。
寧悠坐在桌前,就著小菜喝了幾口清粥。門外的聲音越發大了起來,夾雜著簌簌作響的雨聲,聽的人頭疼,寧悠放下碗筷,輕撫額角:“怎的下雨天的日子,還有這麼多人出門?”
老婦笑了笑,知道寧悠問的是什麼,便扯了下嘴角說道:“是江南來的難民,碰上下雨的日子,又無處可待,小老頭看著可憐,便讓他們進了來躲雨。”
寧悠有些驚訝,打開房門,朝著外麵看了看,不大的前廳熙熙攘攘的擠滿了人群。恰巧對門的人也出來查看,相視一眼,寧悠將房門關上,回到桌前,隻是再也沒了吃飯的心思。
這不過是山間用來歇腳的地方,本就不是什麼客棧,更沒有什麼存糧,不管前廳有多少難民,若是兩三日還好,時間久了,怕也是撐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