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麵(1 / 1)

寫在前麵

殷誌揚

那段歲月離我們越來越遠了。

但當我們無論何時回眸它時,我們所看到的,所感覺到的卻依舊清晰如昨:瘡痍滿目的河山,鮮血幹凝的記憶,以及那種壯懷激烈的奮發與鞭策。其實,對於那段曆史的豐富底蘊和深刻內涵,作為炎黃子孫的中國人是永遠不會淡忘的,至於其中不盡的酸辛痛楚,更是多少代人值得為之銘心刻骨。

《霜天同林鳥》便是我以淺薄的思想和微弱的力量自這段曆史汲取的點滴,如今終於以文學的形式呈獻於大家。說實在的,這是我煮字生涯以來投入最多的一部作品,不僅收集資料的時間長,構思和寫作的時間長,對自己體力和意誌的考驗也是最大最長。寫完《霜天同林鳥》,已是戊寅年正月初五,春節裏我一直足未出戶,這時才走下樓來,隻見滿街喜氣洋溢忙著拜年的人,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突然洶湧而至。這兩三年,我幾乎不分日夜都在和作品中的一些人物進行傾心的對話,都在分享著他們的喜怒哀樂,有時為某些人和事感動得不能自已,更為有的人在茫茫暗夜裏尋不著路而焦慮不安,幾至寫不下去。大家都知道,顏色並非僅有黑白兩種,於是這世上便有了朱湘、老校長和傅仲喜等那樣的曲折人生,那樣的不幸悲劇,即使是陳矛也經曆了複雜而漫長的旅程才走向光明。記得一位作家說過:“人常常在不由自主的情況下,不了解前因後果的條件下被曆史放置在隻有一次性選擇機會的難點上。”(王蒙:《人曆史李香蘭》)從曆史與人的角度,從人生的角度,在其人其事已經過去了如此之久的今天,我不由體會到他們那種千奇百怪的生活,其實正是竭力掙脫處處籠罩著的戰爭陰影、軍國主義陰影和侵略魔爪陰影,甚至不惜付出寶貴的生命為代價,好不容易才奪回了有血有肉有靈魂的自我。這種靈與肉的苦難曆程,它會被眼下這些置身和平與幸福中的現代人所理解嗎?

盡管是寫小說,允許作家的虛構和想象力,但你若想把它寫像了,大家都認為“是那麼回事”,卻又絕不是那麼容易。《霜天同林鳥》除了幾個主要人物的命運外,還寫了其他種種啼笑是非,為的是力求營造一個栩栩如生的曆史氛圍,一個人間煙火的世俗天地。我一向認為,作品是寫給大家看的,小說更離不開廣大讀者,因而我注意到作品的可讀程度,並不諱言它的世俗性、通俗性和消閑性。若是你不僅能讀下去,還能於讀後生出一點喟歎,那就是我在寂寞和孤獨了幾年之後,感到非常非常高興的事情了。

想說的很多,尤其是,離那個血與火的年代已過去半個多世紀,日本軍國主義的魔影仍在遊蕩著,太多的東西需要再次在我們記憶裏喚醒……

臨川樓居常州一九九九年國慶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裴多菲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民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