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馬鳴鳴。
夕陽西下,風卷大旗。醉心亭已經遙遙在望。
沈萬山多年的老搭檔——屠老大的心裏頭也長長地舒了口氣,喜道:“老爺,這趟鏢走完後,讓弟兄幾個去怡紅院樂一樂。憋了大半個月了,著實難受。”
屠老大言罷,向著身邊的小個青年使了個眼色。小個青年心領神會,眯著眼睛道:“是啊!老爺,我張猛還是第一次來京城了,得讓張猛去見見世麵吧?”
沈萬山在他們麵前,一向都好說話。換句話說,熟人麵前,沈萬山都好說話。
沈萬山道:“待會兒交接完以後,我放你們兩天假。這兩天,你們愛怎麼玩就怎麼玩。所花的銀兩,我幫你們出。”
屠老大和張猛聽罷,欣喜不已,不停道謝。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趟鏢已經水到渠成的時候,突然,“轟”的一聲響,屠老大眼前一黑連人帶馬都跌入一個大洞裏,他守護的第一輛鏢車也跟著落下,打在身上,車把子恰好打在他兩腿之間。
“這下糟了!”
屠老大隻感覺腦袋裏嗡嗡作響,整個人瞬間縮成一團,想吐都還沒吐出來,人便昏迷了過去。
也就是這個一瞬間,整齊的行鏢隊伍被馬路兩邊橫七豎八倒下的樹木打亂,隊伍中的人瞬間雞飛蛋打,人仰馬翻。
說時遲,那時快。
沈萬山翻身勒韁,正想打馬衝過去,護鏢奪旗,樹叢後接著便有三點寒星飛過來,打在馬股上。
“噅噅”,沈萬山胯下的馬雖然是久經訓練的千裏良駒,也吃疼不住,驚嘶一聲.人立而起。
沈萬山大驚,想要勒緊受驚的馬,這馬卻好像是離弦之箭,飛速往前衝去,縱身翻過倒下的樹幹,瞬間便衝出了十餘丈的距離。
卻又聽得“呼”的一聲巨響,茂密的樹叢中突然出來了一條長長的繩索,將沈萬山手中的泛黃的紅花鏢旗給牢牢地套住。沈萬山反應不及,泛黃的紅花大旗已經被繩索給套住。再聽得“呼”的一聲,鏢旗隨著長繩索飛向樹叢。
“快奪回鏢旗!”沈萬山一聲令下,人已經躍起,手中的長劍也奪鞘而出,奔著飛走的鏢旗追去。
凡是老練的鏢旗都知道,鏢旗被奪了,不光是鏢局的陰影,也是一件事關鏢局榮譽的事情,這比丟失一趟鏢還要失敗的多。
沈萬山一聲令下,反應過來的鏢師拔出武器,不約而同地往飛走的鏢旗追去。
“噗嗤!”突然一枚銀針飛來,沈萬山一心在鏢旗之上,躲閃不及,被銀針刺中肺部。不一會兒便有一口黑血上湧,從嘴角溢出。
“老爺——”眾鏢師見沈萬山受傷,驚呼道。
沈萬山受傷,無力再施展輕功,人已經垂直落下。好在屠老大和張猛及時趕到將下落的沈萬山扶住。
“我沒事,快去追鏢旗。”沈萬山急紅了眼,命令在場的鏢師,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鏢旗給奪回來。因為,鏢旗不光事關鏢局的榮辱,也是這趟鏢的真正的價值所在。
茂盛的樹林背後人影閃動,似乎有人在笑,而且笑的非常的開心。
不一會兒,樹林之中又是兩三枚銀針向著沈萬山飛來。沈萬山身形斜起,乳燕投林,兩個起落已撲過去。
太陽神劍和輕功梯雲縱都是是沈萬山引以為傲的絕技。
但當沈萬山梯雲縱飛到樹林之中的時候,樹林中的人已經不再!隻留下了一枚銀針插著的紙條,而紙條上寫著:“狗娘養的狂俠,你今天變成了死蝦米了吧?痛快,痛快。”
沈萬山拿著白色紙條,望著叢林深處,聽著逐漸消失的笑聲,才長長地歎了口氣,道:“他到底是什麼人?什麼人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黃昏,已經是黃昏。
夕陽的餘暉照在沈萬山的臉上,誰也看不出沈萬山是什麼表情,隻聽得他咄咄作響的咬牙切齒的聲音。
北國初秋的曠野上,留下的隻有笑聲,令人捉摸不透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