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安選集(5)(1 / 3)

藝術是一種疏離。一切藝術家應當設法使自己與他人疏離,用一種對孤獨的渴望填滿他們的心靈。藝術家的最大成功在於,當讀者讀起他們的作品時,隻是想擁有那些作品而非閱讀它們。這必然不是對作者的讚美,但它是給作者的最大禮物……

保持清醒頭腦是一種自我的身體不適。向內觀省自身的正確思想狀態,是一種神經過敏和優柔寡斷。

唯一配得上一個高等生物的理智態度,就是對不屬於他的一切保持平靜和冷淡的同情心。不是說這種態度有什麼正當或真理的因子,而是說它如此令人豔羨,他必須接受它。

銀河

……帶著扭曲的詞句,這文字擁有劇毒無比的靈性……

……儀式披著破爛的紫袍,神秘的儀式來自無人的時間……

……孤獨的感情在身體裏感受著,這身體不是我們有形的身體,然而這身體卻以它自己的方式有形存在著,其中的微妙之處介於複雜和簡單之間……

……幾座湖泊,在那裏,一點點清澈柔和的金色徘徊著,在朦朧中擺脫了曾經獲得的有形之物,而且無疑會穿透那扭曲的高雅,一雙純白色手中的百合花……

……麻木和痛苦之間的契約——黯淡的黑綠色,而且在他們單調乏味的哨兵之間,看上去非常疲憊……

……珠母貝毫無作用,無足輕重,許多被浸軟的雪花石膏——帶有條紋的金紫色落日大受歡迎,卻分散人的注意力,但沒有船隻渡往更好的彼岸,沒有橋梁通向更好的黎明……

……甚至在見解的池塘邊緣都沒有,都在遙遠的地方,在一片楊樹之中,抑或是一片柏樹,有很多池子,依靠沉思時刻使用的音節說出它們的名字……

……因此,敞開的窗戶對著碼頭,波濤不停地拍打碼頭,一個瘋狂且狂喜的隨從,如同一片混亂的寶石,在那裏,不凋花和橡樹用清醒的失眠在能聽見聲音的黑暗石牆上寫著……

……純銀線繩,把袍子拆散,得來的線做成繩索,椴樹下那份徒勞的感覺,古老的夫妻走在兩側安有樹籬的靜謐小路上,突然出現的風扇,朦朧的姿勢,而且,毫無疑問,更好的花園在等待小路與散步場所出現平靜的疲倦……

……涼亭,五點梅花狀排列的樹木,人造洞穴,雕刻花壇,噴泉,所有這些藝術品逃過了那些死去藝術巨匠的魔掌,他們的不滿與這些有形物互相衝突,而且他們把構成夢境的事物沿著感情的古老村莊裏狹窄的街道排成完整的隊列……

……美妙的音樂在遙遠的大理石宮殿裏回蕩,往事把它們的手放在我們的手上,宿命天空裏的日落仿如不確定性偶爾的一瞥,讓位給籠罩著默默衰敗帝國的星光之夜……

讓感覺變弱成為一門科學,讓心理分析成為一種顯微鏡下的精確方法——這個目標就像是一種持續不斷的焦渴一般,占據著我的生命之心願的核心。

我的生活裏所有慘劇都是在我的感情以及我對感情的意識之間發生。正是在那裏,在那片昏暗模糊的區域裏,什麼都沒有,隻有樹林和各種各樣的水聲,在那裏,就連我們混亂的戰爭都無從感覺,而我則可以真正存在——我想要看清楚我的真正存在,卻徒勞無功。

我讓我的生活平躺下來。(在我那死氣沉沉的生命頂端,我的感覺是一段拖長的墓誌銘。)我在死亡和幽暗之中過活。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我的墳墓裏麵雕刻得精美至極。

我的隱居之處的大門開啟,直對著無限的花園,可沒有路通向那裏,甚至是在我的夢境中都沒有——然而那些門將永恒開啟,毫無用途,那些鐵門將永恒開啟,直對著虛幻……

在我內心之中那個輝煌花園之中,我采摘著私人榮耀的花瓣,在夢境中的樹籬之間,我的腳大聲地踏在通往困惑的小徑上。

我把我的帝國扔進困惑之中,使其處於寂靜的邊緣,使其陷入一場擺脫確切的茶色戰爭裏。

科學家意識到,對他來說唯一的事實就是他自己,唯一真實的世界就是他的感覺為他構建的世界。之所以,他使用客觀科學來嚐試獲得關於他的世界與個性的完美知識,而不是通過讓他的感情去適應他人的感情這種謬誤方式來完成。沒有比他的夢境更加客觀的東西了,沒有什麼比他的自我意識更不會犯錯誤的東西了。圍繞著這兩種現實,他使他的科學臻於完美。這樣得來的科學與老派科學家餞行的結果並不一樣,這些老派科學家並不會研究他們自己個性的規律和他們夢境的構造,隻是會尋求“外界”的規律以及他們口中那個“自然”的構造。

我的原始自我就是做夢的習慣和做夢的技巧。自小時候我便既孤單又安靜,我的生活中的情景,或許還有那些進一步倒退的力量,通過晦澀的遺傳行為,按照他們那些陰險的規格把我塑造,使我的心智成了一條永不枯竭的白日夢洪流。我把一切都歸結於此,即便是那些在我內心之中看起來與做夢之人最為遙遠的東西也明確屬於一個隻會做夢之人的靈魂,他的靈魂極致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