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在處理趙太後的遺體時,感覺頗費腦筋,心想:“太後雖是趙人,其畢竟是秦國的太後,其死後靈魂該往秦國宗廟,與秦國的祖先團聚,若是以趙禮葬之,豈不是有汙辱秦國祖宗之嫌?但若以秦禮葬之,豈不有違太後遺言?弄不好又是殺頭之罪。”想到此處,趙高決定去征求一下嬴政意見,以免留下把柄,被李斯、蒙毅之流陷害。
趙高來到祈年宮,秦王不在,玉漱問趙高:“父親找大王何事?女兒可以代呈。”
趙高便把心中疑惑對玉漱說了,玉漱起先並未多想,說父親謹遵大王吩咐按趙禮安葬便是。趙高見左右無人,就把秦王在趙國時要殺害自己的過程告知玉漱,玉漱驚訝道:“有這等事?大王從未對女兒提及。”
趙高說:“吾想當初大王可能顧及於汝,否則父親這顆人頭早已落地。”
玉漱憂慮道:“大王性情如此多疑善變,恐於天下蒼生不利。”
趙高道:“所以吾才來找他,讓他自己拿主意,以免日後生變,加罪於吾。”
玉漱思慮一下,道:“父親不必再找大王,此時大王在悲痛之下,神誌不清,讓他拿主意,日後一樣變卦,不如變通一下……”
趙高當即醒悟道:“吾明白了,如此一定獲得大王滿意!”
趙高回到甘泉宮,以秦人曲肢葬之禮處理了趙太後遺體,其他按趙國葬俗,一一履行。
太後新喪,嬴政罷朝十天,著朝中各大臣入甘泉宮吊唁。李斯、蒙毅二人本以為治喪這類大事會降臨到自己頭上,沒想到秦王把這等體麵的差事交給趙高這個五品小吏,這幾日觀趙高指揮各位臣工朝拜太後靈柩,行跪拜之禮,心中更是不舒服。二人抓住這個機會,又湊到一起商議如何除掉趙高?
“大王真是糊塗了,太後貴為秦國太後,焉能以趙國之禮葬之?秦國顏麵何在?宗廟祖先顏麵何在?”李斯向蒙毅抱怨。
蒙毅道:“此事不怪大王,大王必是受趙高那廝盅惑,才興此不倫之舉。”
李斯說:“大人身為廷尉,當以此治趙高禍亂秦國禮製之罪。”
蒙毅冷笑兩聲:“此不消丞相說,俟太後安葬,本廷尉定不饒那趙高。”
趙太後靈柩在甘泉宮停放了七七四十九日,方才下葬。葬禮畢,秦王於朝堂上賞賜太後葬禮有功之人。趙高身為治喪主司,自然第一個受到嬴政獎賞。嬴政說:“太後葬禮辦得隆重莊嚴,甚合寡人之意,尤中車府令趙高,在治喪中恪盡職守,通宵達旦,極盡人臣之禮,為表彰趙高,寡人加封趙高為長史……”
趙高剛要出班謝恩,那邊早已閃出蒙毅。蒙毅道:“啟奏大王陛下,趙高不可封也!”
蒙毅此言一出,滿朝皆驚,嬴政疑問:“卿何出此言?”
蒙毅道:“趙高有罪,太後雖是趙人,然其是秦國太後,趙高不依秦製而按趙製安葬太後是對宗廟之大不敬也,請陛下治趙高逾製之罪。”
嬴政不悅道:“是太後遺言,寡人敕令,趙卿才奉命辦理,若談逾製,罪在寡人,不在趙卿。”
這時李斯出班,道:“啟奏陛下,太後立遺囑是在病中,不可信也,大王承命亦在喪母之時,心智悲傷,難免做出錯事,然中車府令趙高,在治喪時按趙禮奉太後屍體,實是對祖宗宗廟不敬,有侮王家體麵,確該治罪。”